“怎么了？”柳爱军摸了摸怀里人的脑袋：“发生什么事了？”
从刚才她自己上厕所回来就看着闷闷不乐，已经在他怀里待了十分钟了还没睡着。
少见的很。
范竹灵躺在柳爱军怀里摇了摇头，想起刚才看到的事只觉心里憋得慌：“刚才看到一个战场上下来的战士。”
柳爱军嗯了声，伸手轻轻拍着她后背等她继续说。
“半夜睡着觉连哭带嚎的往外跑。”嘴里还喊着冲啊，杀啊。
后半句她没说，从他突然僵住的身体来看相信他已懂。
放后世那个战士的情况被称为战后应激障碍，目睹或遭遇到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多数出现在心理承受能力弱的新兵身上，由于第一次上战场见血太多刺激太大引发。
就算在后世也有很多人搞不明白精神障碍跟精神病的区别，尤其是对知识了解很片面的农村，他们觉得跟精神俩字挂钩的病都属于精神病。
更何况就现在来说，战后应激障碍这个词还没出现。
“他们......”顿了下，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柳爱军索性没继续往下说。
只要不是逃兵，就都是部队的骄傲。
跟旁的兵比，他们只是胆小了些。
“战士们这种情况......”斟酌了下范竹灵继续：“很多吗？”
前世她没跟部队有过直面接触，只是在同行嘴里听说过，后来也在网络上看到过。
不过后世普通兵能见血的机会很少，最主要的是后世部队都配备心理咨询师，以帮助开导那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新兵。
“不少。”柳爱军拿下巴蹭了蹭怀里的人：“有些在部队看不出什么来，回家会发作。”
话题太过沉重，两人一时不知怎么继续进行下去。
心理学这块范竹灵没学过，由于没兴趣她连这方面的书都没看过。
“部队会怎么给他们治？”
“先看看，主要是安慰他们，等战后政委再找他们谈话开导开导。”
部队也是按照以往经验对待，送医院先看看，再自行恢复，有的人身处安全地方待几个月能自己恢复过来，可有的那种心理承受弱的自己恢复不过来心理压力还大，悲剧往往就发生在那种人身上。
范竹灵嗯了声，此后没再说话。
听他这样说，感觉部队慢慢摸索的方法跟后来的心理医生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都是尽量安抚。
沉默之中柳爱军又伸手开始慢慢拍范竹灵的背，哄孩子一样想让她早些睡。
——
凌晨四点。
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絮乱，柳爱军问：“醒了。”
“嗯，做了个梦。”范竹灵说。
梦到了夜里那个战士。
猜到她的梦可能跟夜里的谈话有关柳爱军没追问，反而道：“再睡会？”他捋了捋她的头发：“天没亮呢，再睡会吧。”
不然到白天精神该不好了。
相处十几天来，他又发现了她很多以前不知道的小习惯。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把人拍睡了过去。
直到早上七点她又一次醒来，背上的手还在拍。
范竹灵揉了揉眼，问道：“几点了？”
柳爱军正倚靠在床头看报纸，听到问话，停住拍人的动作，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七点。”
听说七点范竹灵麻溜起床，穿着衣服道了句：“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早饭。”
没有的话得她自己临时做个简单早饭。
“今天李大山打饭，你去洗漱下吧。”
听到柳爱军的话，范竹灵穿衣服的手顿了下：“他来过？”在她睡觉的时候？
“没进来。”仿佛知道她想什么，柳爱军直接道。
自己媳妇的睡颜，又不是傻，谁舍得让别的男人看去。
起床后范竹灵先帮着柳爱军解决了三急，然后她去打水洗漱，弄好还打了盆水回病房让他洗漱。
每天早上起床都忙忙碌碌的跟打仗一样，十几天伺候下来，已经可以预见有了孩子以后她老妈子般的生活。
跟目前差别应该不大。
刚忙完，范竹灵端着水要出门倒的空档正好在病房门口碰到端着早饭回来的李大山。
现年代方便袋还没普及，打饭都需要自备个盆或碗。
“老二媳妇。”李大山笑着道：“今早有你爱吃的小米粥。”
李大山之所以能知道范竹灵喜欢吃小米粥还是从王冬冬那听来的。
范竹灵把盆放地上，帮忙把门打开：“我去倒下水，大哥你先进去吧。”
不知哪件事又触动到了李大山那颗柔软（或许？）的心脏，进了屋他随口感叹：“有媳妇的就是跟我等光......”感叹说到一半他不小心对上了柳爱军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眼神，寒毛耸立不禁问：“你看什么？”
柳爱军扯了扯嘴角：“问你个事。”皮笑肉不笑被他演绎到极致。
“咋了？”不知撩拨到某人哪根弦的李大山防备的看着他，唯恐他突然从病床上跳下来跟他单挑。
“你怎么知道二两喜欢喝小米粥？”
自己媳妇的爱好被别的男人知道，这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冬冬说的啊。”对这个问题丝毫不心虚的李大山直接把他的消息来源卖了出去，末了还加了句：“有什么不对么。”
“王冬冬还说什么什么了？”柳爱军对刚跟范竹灵认识不久的舍友却比他都了解范竹灵这件事，带着些五味杂陈的心情。
李大山：“她说她也喜欢喝小米粥吃大肉包。”
柳爱军：“......”这明显说的是王冬冬。
就他所知二两不喜欢吃腻的流油的大肉包。
李大山这货除了在战场跟训练上带着脑子，别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脑子被他藏哪去了？压根不拿出来用！！！
柳爱军闭了闭眼，耐着性子又问了遍：“我问的是二两喜欢什么？王冬冬除了说她喜欢喝小米粥外还说过什么别的吗？”
他想尽可能的多了解她点。
李大山沉默半晌，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了，再说那是你媳妇，没事我打听这干嘛。”
“......”心累。
不想看他，伤眼。
听到门被推开的吱嘎声，屋里的两人同时抬头往门口看。
是倒完水回来的范竹灵提着空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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