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渡，是一个人口相对来说比较多的一个集市。因为其地理位置处在一个比较重要的交通枢纽上，所以这里常年来来往往的商队和邻村赶集的人比较多。人一多，百业自然而然就兴旺起来。连同做死人生意的纸扎铺也是不例外。
许渊平询问了好几个杨家渡的本地人后，七拐八拐后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了下来，那店铺上面写着杨家渡纸扎铺。
纸扎铺地处偏僻的地方，一般的外地人还真不容易找到。
纸扎铺店的外观很破旧，就连招牌也因为时间过长而导致上面的字体变得坑坑洼洼，两扇大门看上去也是摇摇欲坠。
都说开门做生意的总要把门面功夫搞好，这杨家渡纸扎铺的表面功夫就不怎么样。
不过许渊平转念一想，纸扎铺做的本来就是死人生意，平时估计这地方怕是连小偷都会嫌晦气，不会光顾这里，所以外表好坏没什么区别。
另外，真正要上门要买纸人、火烛、纸元宝或者来请人去主持白事场子的，哪怕外表再烂，都会走进来，而如果平日里没事，谁会闲着没事做跑这种地方来串门？
不过许渊平就是一个例外，他不做白事也不买纸钱元宝，而是奉了师命前来。
许渊平走上前，在大门上敲击两下高声叫道：“有人在吗？”
那木门被他敲击的“咚咚”作响，许渊平生怕这门被自己敲坏，敲门的力气又收了三分。
“谁啊？”
一个苍老迟暮的声音从店铺里面走了出来。
许渊平一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那老妪穿着一身蓝色土布窄袖衣，脚上蹬一双红色绣花鞋，面色苍白，走路迟缓。
“小伙子，你是要来买东西吗？”
老妪见许渊平在门口，就知道刚才敲门叫人的肯定是他。来她这里的一般不是做白事就是买东西，要是做白事的话难免脸色会有些忐忑，而许渊平面上没有什么忐忑悲伤的表情，老妪猜测他多半是要买些祭祀用品。
“请问您是叫龙婆吗？”
许渊平没有回答老妪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对，我就是龙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龙婆一脸疑惑的问道。
许渊平听这老妪就是自己要找的龙婆，脚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是我师父蔗姑让我来找您的，这是她给您老人家的信件。”
许渊平说罢把蔗姑的信件给了龙婆。
“是蔗姑啊。”
龙婆接过信件后打开仔细看了半晌后这才一脸笑容的对许渊平说道：“原来你是蔗姑那丫头的徒弟啊，那就不是外人了，快进来。”
龙婆说罢打开大门，把许渊平迎了进来。
许渊平进了大门借着余光就看见大门里头的院子内摆放着两排纸人，那纸人就这么全身上下都白凄凄一片，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大门口，叫看得人瘆得慌。
院子边角的地方堆着不少花圈，纸元宝，纸钱，等一些丧葬物品。
刚进院子里头，许渊平就看见客厅里头一张大黑木桌上头摞着厚厚的一层纸，地上零零散散，还有一些没有完工的纸扎。
那些纸扎里头，有一个特别不一样……
其他纸扎都是白纸扎了一个雏形，而那不一样的纸扎是有脸的！空洞的眼眶黑漆漆的，嘴巴微微张开，鼻子那里也是做的很逼真。
并且它的颜色也不像是寻常纸那么白，反倒是白中泛黄，和人体肤色有些接近。
更怪异的是，这纸扎整体看上去居然和活人有几分相似。
龙婆把这些杂乱的东西稍微收捡一下后很热心的给许渊平端茶倒水，许渊平自然不会傻傻的坐在那里看着人家在那里忙活。
“您是蔗姑的师叔，按理说我还要叫您一声师叔祖呢，这样的小事师叔祖您还是让我来吧。”
许渊平一边和龙婆拉近关系，一边抢着给龙婆倒茶。
龙婆见实在是抢不过他也只能够作罢，不过脸上的喜色又多了几分，就连干枯苍老，沟壑横生的脸颊都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儿。
“一转眼，蔗姑那丫头也已经是做师父的人了，岁月还真是不饶人。”
“哪里哪里，我看师叔祖您精气十足，气色又好，看上去就说是我师父的姐姐怕也有人信呢。”
“哈哈，你这个小滑头还真是会哄我老人家开心。”
这等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回忆过去，人老了就想着回忆自己的青春岁月。再一个就是喜欢人家夸她年轻，毕竟人老了就怕死。
许渊平的销售可不是白做的，对于哄老人家高兴这一块可是拿手得很，几句话下来把龙婆逗得哈哈大笑，一老一少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中金乌西坠，月兔东升。
“光顾着聊天，都忘记做饭了。师叔祖这就给你做饭去。”
龙婆说罢起身前去厨房准备做饭。
“师叔祖哪里能够劳烦您老人家呢？我也是会做饭的，您告诉我厨房在哪里，我去做饭，我做饭的手艺可是一流。”
“还是老婆子我来吧，你第一天过来，让你尝一尝老婆子我的手艺。”
龙婆笑着拒绝了许渊平，许渊平也没有坚持要做饭，而是自告奋勇要去厨房烧火，这下龙婆倒是没有反对。
等到经过前院那些纸人的时候，让许渊平心里激灵一下的是，之前杵在院子的两列纸扎，明明脑袋是冲着大门的，这会儿怎么冲着院子了？就像是它们转了个身。
自己之前的记忆不可能会记错，就算是有风把纸人给吹歪了也不可能所有纸人都被风吹的这么整齐统一吧？
不过见龙婆没有反应的样子许渊平也不好多问。
蔗姑既然让他来这里，自然不会害自己。
这龙婆既然是蔗姑的师叔，那肯定是有两下子的，这怪异的纸人说不定就是龙婆的手段。
要真是那样，自己就更加不能去瞎打听了。
龙婆别看样子苍老佝偻，做起事来却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不一会儿一大盆香喷喷的冰糖桂花粥和色香味俱全的辣椒炒肉就出锅了。
这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糖可是妥妥的好东西，比后世的高档零食都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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