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子千恩万谢的声音中，万芳芳扶着李阿妈走出门。
俩人身上都汗津津地，幸好医药箱里有备用的干毛巾，一人一条，擦了头脸，然后互相帮着垫了后背隔汗。
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晒得头顶冒烟烟。
原本后生要送的，被李阿妈谢绝了，只拿了十块钱红包。
“妈，我想学医。”万芳芳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也做接生么？”李阿妈有点不赞同，微微皱了眉。
“不一定吧，能救人就行。”
“想学就去吧，这几年你跟着我也见了不少，虽然当医生这条路很苦，但救人的感觉不赖。”
李阿妈没读过多少书，接生的本事也是从老一辈那里传下来的，这几十年尽心尽力地救治大人孩子，从大姑娘熬成了老太婆，不知道碰到多少回凶险紧急的情况，不可谓不辛苦。
回去的路上时不时碰到认识的老乡，隔老远就挥手跟她们打招呼。
有个挑水的青壮汉子甚至还是二十几年前李阿妈给接生的，红着脸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嗯，确实不赖！”万芳芳扬了扬手上突然被塞过来的两根黄瓜，笑成了花儿。
溜溜达达地一路走，一路被熟识的乡亲们各种投喂，母女俩居然混了个肚儿圆，到家也没觉得多累。
张倩也在，抱着一个娃，坐在屋檐底下，拿着把蒲扇慢慢摇，一派悠闲。
“小东西醒了？”
“你看，眼睛睁这么老大呢！”
春杏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突然闯入视野的大脸，小嘴一瘪，一副要哭的架势。
万芳芳赶忙逗她，挤眉弄眼，扮鬼脸，相当卖力，小东西一哭起来可难哄了……
李秀文在给另一只小东西喂奶，听见动静也看过来。
春桃只顾着咕嘟咕嘟，压根不搭理其他。
“嫂子，俩丫头长得一样，性格相差蛮多诶~”
万芳芳好不容易把春杏逗笑了，累得直喘气。
“嗯，春杏像我，爱哭爱笑，春桃像老大，有一口吃的就行，不怎么闹腾。”
“哈哈哈，春桃小吃货！”
李阿妈拍了万芳芳一巴掌，“一身汗，还不烧水洗洗？”
“好嘞！”她爽快应了，去后院拿柴禾，抱上一大把，就这天气，少说也得烧一大锅才够俩人洗的。
张倩看春杏的眼皮有点耷拉，示意大家都小声点儿说话。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只听到小吃货咕嘟咕嘟吞奶的声音。
前世这俩表姐可不是双胞胎，张倩跟她们年纪差的有些大，这会儿盯着奶娃娃肉嘟嘟的胖脸蛋，愣是想不起来前世她们长什么样子了……
李阿妈只坐在板凳上晒太阳，右手成拳撑着额头，眼半眯着，昏昏欲睡，一身灰蓝色的棉布中长上衣，盘扣扣得整整齐齐。
前世外婆年岁大了也一直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从青丝到白发，都梳得一丝不乱。
很快万芳芳就招呼她去洗澡，一身汗湿了又干，早就黏腻不舒服，老太太颠着小脚，被女儿搀扶着去了灶房后头。
“呵，桃子睡着了还没忘记吃呢！”李秀文一直注意着怀里的小人儿，笑着说。
“这只小崽子也睡着了，真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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