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来的出现,让陈殿不得不重新审视清凉宗的实力。
之前的认知,那个道人在陈殿眼中不过是一个妖言惑众,坑骗世人的江湖骗子,可当姜玉楼,李如来站在陈殿面前时,两个人都给了陈殿极大的精神压力。
李如来的武学造诣恐怕远不止他们这些一品高手登堂入室那般浅薄,甚至有可能已经达到了传说中武夫大乘止境,一身威势虽未显露,陈殿却像面对着一座大山。
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已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磅礴气势,在这之前,也只有那位西北大将军,大周军神赵牧渊有此威势,虽不敌万人,却有万人勇。
若是李如来是听道之后才有这等修为和心境,若是一个道心澄澈如琉璃般通透的少年真是妖道亲传弟子,能够同时培养出这等大才,道人的旁门左道之术只怕存有藏拙之疑。
尤其是如那谪仙人般的姜玉楼,拥有的还是国姓。
陈殿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将纸条焚烧干净。
内容很简单,寥寥几字:林君尺,周家祖宅。
能够悄无声息出现在陈殿身边还不被陈殿察觉,想来想去也只有天眼的人了,这封信来得很及时,证实了陈殿心中猜想,六大山庄和鱼龙帮也不是铁板一块,那位周帮主来了一招自导自演,把所有人蒙骗在鼓里,一边派人杀林君尺,一边又另外安排人抢走林君尺。
林君尺的去处已经知道了,陈殿想着可以将顾寒,曹令等人叫回来了,蓦然一阵后怕,他并没有和天眼的人联络方式,自己才刚刚采取行动,天眼的人就主动找上了他,还刚好带上了他需要的线索。
这只有几种可能,第一天眼的人会读心术,第二天眼的人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第三天眼的人早就在调查这件案子。
陈殿想到京师本不太愿意自己查下去的锦衣卫指挥使徐赛群,还有自己师傅李慎,不管是哪种可能,他只觉不寒而栗。
既然天龙山庄符海棠愿意多此一举,私下悄悄派人截杀林君尺,事后又杀汤秀灭口,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对于陈殿来说,汤秀的用处便已经有了。
第二天,陈殿换上了飞鱼服,绣春刀,腰间悬挂着刻有镇北司千户陈殿的腰牌,带上驾帖出现在了周家大宅门口。
他只带了两个人,身手最好的曹令,和扛着大麻袋的姚羡。
这件事惊动了周宅家奴,管家平日里也算有些见识的人,仍不敢拖沓赶紧差人带着驾帖禀报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鱼龙帮帮主受惊,还是有心摆谱,消息传到后院去,就没了回音,陈殿很有耐心,站在周家大宅门口安静等着,姚羡气愤不已,说这离阳府的知府邀请老大去一叙,老大你都没给人面子,这周雀儿倒是谱不小,敢怠慢你。
管家杵在门口,笑也不是,说也不是,战战兢兢。
俗话说恶主养恶奴,但平日嚣张跋扈惯了的周家家奴这时候都只敢离得远远的,他们都是这离阳府各县的人,小道消息多得很,对这群京师来的官吏不像周雀儿那般轻视。
他们怕这群青绸皮子编织些莫须有的罪名。
一直等了两刻钟,内院才派人来放行,管家松了大口气,小心领着陈殿三人去了招待客人的偏院。
宅内别有洞天,布局考究,管家的腿脚利落,一路上也不多说话,陈殿见到周雀儿的时候,这位大名鼎鼎的鱼龙帮帮主正翘着腿半躺着。
周雀儿这两天没有放弃对林君尺的折磨,只是不知道这浑不吝的小子是哪根筋搭错了,嘴巴变得比骨头还硬,还和周雀儿谈起了条件,说大不了就把我弄死,要不就让我见见你的主子。
周雀儿不知道这个远在京师的小子哪里来的狗胆,但很明显他动了怒,甚至都打算放弃那批火药和损失的银两吃个哑巴亏,直接把林君尺在地牢里弄死,可是他有身为一个枭雄的狠性,谁从他身上挖走一块肉,他必须连人带骨头啃回来。
这天一大早,他正在地牢看望林君尺,怕这视死如归的浑小子在地牢里咽了气,结果就收到了手下人递上来的驾帖,他擦干手上的血迹,看完信上的内容,几乎一瞬间就做出决断,要把林君尺弄死在地牢里。
但他很快又定下心来,他开始猜测这位在京师凶名赫赫的镇北司千户登门的意图,这两天他忙着拷问,又加上曾巨鹿那老东西的交代,他对陈殿并没有很上心,现在查案查到了自己宅子上来,莫非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他问了一声手下人,陈殿带了多少人,听到只有三人和一个黑漆漆的大麻袋,才松了一口气,慢悠悠收拾了一身行头,又故意晾了人一阵,才让手下人带消息出去放行。
看到陈殿这个不速之客,那一头灰而白的头发,周雀儿收起懒散,赶紧起身抱拳道:“草民见过千户大人。”
陈殿淡淡一笑,“久闻周帮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周雀儿还不知道陈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客套地寒暄了几句,让陈殿落了座,他吩咐下人上茶,又将驾帖递给了曹令,装作不在意的问道:“陈大人追查朝廷钦犯追到了离阳府,是有什么在下能够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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