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娥道:“查明失误原因是小,你的性命才是大,要是她掷的是刀箭之类的暗器,你因此而丢了性命,我岂非要内疚一辈子?”
璎珞不好意思道:“眼看师姐你便要成功,我也是一时情急,若还有下次,我肯定先保命。”
唐娥嘴上不说,心底却因她为自己着想感动不已。
“大师姐,杜师妹中的那块冰片究竟是什么?”唐娥转而问朱念道。
“定身符。”朱念轻描淡写道。
“定身符不应该是黄纸书写,怎么会是冰片?”唐娥疑惑道。
“师姐你不是说过,符无正形,以气则灵。”璎珞提醒道。
“我的确说过,但又几乎忘了。二师姐的修为已到元婴境,用冰片施符,可以说是小菜一碟,”唐娥不好意思道,仍有一丝疑惑:“可是她施设的符箓让璎珞全身失去了知觉,然而每次月比,我的身体没有发生过此类异常状况,这又是怎么回事?”
朱念淡淡道:“定身符不仅能定人,还能定物,包括让有灵性的法宝暂时丧失功能。”
“往日大师姐教我们点穴定身,却没想到还有这种符术。”
“修为在元婴境以上方可修炼定身符,你还在炼气境,当然想不到。”事实上在为璎珞取出符箓的那一刻,朱念已意识到此符与胡灵有关。毕竟整个洞天,能够施设此符的唯有师父,胡灵和她三人而已。
如按朱念所说,每次月比,胡灵都使定身符定住唐娥的牛斗剑,使之无法响应唐娥的指呼。
因施设的载体是薄冰,薄冰易化作水蒸气散掉,故而很难察觉被动了手脚。
“二师姐利用交叉监试的机会做手脚,于是凌虚阁每次都能胜过朝阳洞,而大家也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我身上,”唐娥忿忿道,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水溢出了出来,“二师姐害我背了三年黑锅,大师姐你一定要惩治她,为我主持公道。”
朱念正色道:“此事错在胡灵,我一定会依戒条惩治她。不过——!”
唐娥觑了朱念一眼,心想朱念是看着胡灵长大的,对她的感情与其他法师又不同。
过去胡灵闯祸,朱念总要为其求情开脱,莫非这次要徇私?
朱念继续道:“不过胡灵是凌虚阁的教导法师,若公开惩治她,势必伤她的脸面,让凌虚阁与朝阳洞对立更深,惹师父伤心。我的意思是,由我找胡灵说明真相,依戒条酌情惩治,此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声张出去,你们意下如何?”
唐娥没好气道:“大师姐,凌虚阁嘲笑我们朝阳洞三年,正可借此机会扬眉吐气,你干嘛还要保全她的颜面?她散播你的流言蜚语时,可曾想过保全你的颜面?大师姐你也太好欺负了。”
朱念道:“我的颜面,自打随师父上山学道就已经不需要了,只要能报答师恩,个人荣辱我都无所谓。”
唐娥愣住,受朱念教导多年,她自然清楚这位师姐的脾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以洞天的大局为重,要她与凌虚阁针锋相对,同胡灵争个鱼死网破,不如拿刀杀了她。
唐娥还是不愿意放弃,一针见血道:“大师姐处处避让胡灵,难道就不知道,她处心积虑使诈,其根本目的就是压大师姐你一头,好赢得师父青睐,抢走掌门之位。”
朱念缓声道:“我当然知道。”
唐娥道:“师姐对她就没有防备之心?”
朱念坚定道:“如果师父改变心意,愿将掌门之位传给胡灵,我绝无二话。”
说罢,起身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一个连掌门之位都看得轻如鸿毛的人,要让她改变心意,恐怕比登天还难。
唐娥不再强人所难,轻声说道:“为了洞天的和睦,我们答应大师姐,不把二师姐作弊之事公布于众。一切听凭大师姐处置。”
朱念缓缓回过头,凝重的脸色舒缓了几分,淡淡的道了声:“谢谢”。
随后又把头转过去,望向白雪皑皑的拔仙台,不由得想起十多年前,她和胡灵初到太白山,她带她爬上去看雪的情景。
那时她们之间的感情比唐娥和璎珞还深,甚至可以为了彼此献出生命。
十多年过去了,带她看雪的情景犹如昨日黄花,也许再也没有盛开的一天。
……
……
后来胡灵每天都气鼓鼓地走进建好的道藏楼,去抄写《太上感应篇》。
据说要抄一百零罢八遍。
凌虚阁的法师问她为何要抄,她没好气的回答道:“修身养性。”
只有唐娥和璎珞最清楚,这是朱念对胡灵月比使诈的惩罚。
比起在师父面前丢人现眼,抄写一百零八遍《太上感应篇》显然更划算。
唐娥对这种惩罚并不满意,喃喃道:“狗改不了吃屎,她纵使抄个千遍万遍,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璎珞道:“师姐,咱们就看到大师姐的面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咯。”
接下来的几次月比,唐娥再没有发挥失常,而朝阳洞屡比屡胜,恢复了三年前的荣光。
就连孟真人也对唐娥刮目相看,啧啧称赞道:“看来我们的唐娥总算吃饱了。”
唐娥春风得意,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相反,璎珞却苦恼不已,因为几个月下来,她创制的剑招仍破不了胡灵的“斩钉截铁”。
眼看唐娥做菜的质量已无法满足姜婆婆的胃口,她几次威胁要拍屁股走人,唐娥泪眼汪汪又是保证又是认错才把她挽留住。
面对唐娥的苦心,璎珞也着急也愧疚。
甚至上床睡觉,也在辗转反侧,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破解“斩钉截铁”的妙招。
终究一无所得。
最后她放弃了,双手一摊,准备明天再想。
不想伸向墙一边的右手被硌了一下。
她起身摸到硌手的地方,揭开褥子查看究竟。
赫然是她藏的半部《逍遥剑法》。
自从来到柴房服杂役把它随手藏在褥子底下,她几乎已经忘了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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