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李兄弟但且一说，成与不成，我等当个参考也是极好的。”
看着目光灼热的二人，李业能清楚的感受到二人迫切的求知欲。
“天南关城高基深，且大梁山脉荒芜多石，若用我等常使的土掘爆破之法，必不可行！
我之意
不妨试一下火攻。”
“火攻？”张罗俊，刘之策齐齐疑惑道。
见二人一脸不解，李业便继续解释道
“如今正直深秋，乃天干物燥、万物枯萎，正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时。
所谓火攻，便是利用此天时之计也。
具体便是
我等暗中派遣将士收集大量干薪柴火备于营中，再多准备些火油粪便等物。
在此收集期间，可对敌人施行疲敌之计。
白日倾巢而出，多备云梯火药，仰做攻城之态。夜晚多置火把旗帜战鼓，令百人之众做全军出动之貌，恐吓敌人。
期间，可适当全军冲锋，不过无需拼命，浅战辄退便可，务必做到假中有真，虚中有实，令蛮军分不清攻城之真假。
其外，火炮，战鼓，呐喊也要日夜纷扰不停，务必使蛮军寝食难安，人困马乏。
如此数日之后
蛮军劳累有加之余，必生懈怠。
这个时候，我等便可趁着夜色，将营中备好的木薪柴火等物，偷偷堆放于天南关下。
虽然关外晚间常有火烛照耀，但其视野受限，再加上戍城蛮军困乏之际，必不能快速做出反应
有这些功夫，我等便能堆起足够的柴火并将之点燃。那个时候，裹携于内的火油粪便等物，便会燃起冲天大火。而烟熏火燎之下，戍守关墙的蛮军必然彻底混乱。
之后
九门铸铜炮全部调好射角，重点轰击关墙的墙垛之处，进一步杀伤混乱戍卒之余，也可阻拦反应过来的戍军投掷水桶灭火。
那个时候
我等全军冲锋，必有一定机会攻上关墙。”
“妙啊！
李兄弟，你给我等一个大大的惊喜啊。这哪是土方法，比之神机妙算也不遑多让也。”
听李业之言，团尉张罗俊喜形于色，当场便大喝一声，引来远处众人纷纷夺目。
而营尉刘之策，亦是颇为佩服地注视着李业，眉间的愁绪早已消失无踪。
见二人此般反应，李业神情间无奈苦笑道
“此计虽有些可行，但对于将士而言，却是太过苛刻！
为避戍城蛮军还击，将士们必须冒着烈火与炮弹发起冲锋。换言之，到时候，死在炮火与火势之下的弟兄们肯定很多。
如此，于心何忍…”
听到李业之顾虑，张罗俊不无在意的摆摆手道
“嗨，李兄弟，此言差矣
我辈天义军，拼了这条命造反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驱除北蛮，恢复圣乾。
自跟随义王铜山起义以来，兄弟们大小战斗数十场，死里逃生不知凡几。
没人叫苦，没人怕死
只要是能够推翻暴蛮，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兄弟们也敢一股脑跳往下去
别人不敢说，到了攻城那一刻，我老张第一个带头冲上去。要是手下哪个怂货中途尿裤子，没啥说的，老子砍了他们吃饭的家伙当夜壶！”
听着张罗俊粗里粗气的话语，看着他不惧生死的坦然，李业禁不住有些佩服之至。
这些铜山起义的老卒，是真的为了推翻蛮朝，而不惜一切。
他们不贪钱财，不为私利，完全是后面为了一口饱饭而加入天义军的饥民们所不能比的。
这也让李业不得不好奇
义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其竟能够在铜山那一个小山沟里，带出如此思想过硬的队伍。
毕竟设身处地，李业可说不出张罗俊那些话。先前大帐中他沉默不语，并不是对他的火攻之计没有把握，而是怀有一定私心。
试想
若当着所有将领将计策说出来，作为计划的提出者，这攻城的差事儿十有八九便会领到他手里。
到时候
领了军命的他
面对着不长眼睛的烈火炮弹，是冲也不冲？
不冲的话，无以振奋士气。将领怕死，他手下二团的新卒也必不会冒死命冲锋
而冲的话，面对不长眼睛的炮弹，出个意外那可是常有的事。就算侥幸弹丸丛中过，片甲不沾身，那铺天的烈火，毁个容也是可能嘛。
由此
代价如此之大，他怎敢来一场“帐中牛逼，帐外苦逼”的戏码。
毕竟他不是无需上战场的军师，而是一个手握两千余人马，阵前搏杀的战将，说了计策后，可真是要“打头阵”的。
“唉！可惜时间太过仓促，手底下没炼出一支强军啊，不然何至于啥事都得靠自己上去撑场面。”联想到破关后的风光，叹了口气的李业，暗自可惜道。
没人知道满脸正直的李业，其实内心有如此多的小九九。张罗俊，刘之策二人，反而因为李业之策，对其多为敬佩。
三人话毕
李业径直去了随军匠营，他得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了解张罗俊性格的他，料定先前之策不出半日便会传入旅帅杨开山之耳。
由此，对于接下来必然的战斗，他自然得为不久后的攻城，置办一些锦上添花的物什。
至于张，刘二人
确如李业所猜，在辞别李业之后，半分怠慢都没有便直接反身回了中军大帐。
“旅帅，末将有事禀报…”
杨开山看着去而复返的二人，满脸奇异。短短时间，二人愁云一片到容光焕发，他可是看在眼里。
“这天南关，能破了…”没有卖关子，步伐极快的张罗俊踏进大帐的当场，便讲出了重点。
见二人神色不似作假，看着军报的杨开山心里一激荡，已然信了八分。
他着急地从几案后走了出来，靠近二人身边道
“是何法？”
感受到了杨开山的迫切，心情不错的张罗俊二人带着笑意，慢慢将李业所述的计策讲了出来
“好，好，好……”杨开山越听越喜，甚至忍不住拍手叫好
说话的张罗俊见此，忍不住感慨道
“李业兄弟实在是足智多谋啊，实乃我天义军之福。
唯一可惜的是
其太过仁义善良……
如此良策，竟然因为不忍士卒赴死而未在大帐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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