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飞三月，直至初春一月方停。
西山峰下。
十里水涝之地。
“抓紧点！先在道口处栽种坔墨竹，每十厘栽一颗！把道口先给我围一圈。”
“入土三分，再放种！”
山葫羊骑在一只狼兽身上不断吆喝。
他旁边。
鼠四指挥着其他小妖，在靠近水流的地方栽种‘水芦苇’和‘芝香蒲’，以此先来吸走多余的水份。
“小家伙！”
“哎！”
鼠四停下手上活计，踏水走到山葫羊身边道：“怎么了大人？”
“你山里就没有什么耕地的兽类？”山葫羊看着播种缓慢的小妖，眼角不由得往上挑了挑：“若是照这个速度下去，栽完你这十里土地恐怕我的种子都要发臭了。”
“这.....”
鼠四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道：“我会跟老爷说一下的，还望您多加帮忙....”
眸！
眸眸！
鼠四话音未落，观鹤鸣便赶着六头‘五瘴山阴牛’从天上驾着黑风落下。
阴牛落地。
溅起一阵河水。
观鹤鸣挥动尾羽，一道道细弱游丝的白线从尾羽中飞出，径直从那六头阴牛的鼻孔中穿了过去。
他见安放好了阴牛，这才扭头笑道：“羊老头，这六头可够？”
“山阴牛？”
“你家大王到是真厉害，连这般的野兽都能驱赶下来，而且还是一群。”
山葫羊瞪大眼睛，显然是知道此牛的厉害。
观鹤鸣也不跟他闲聊，将细丝交给鼠四后，才跑到他身边道：“羊老头！你可别给我偷懒，这几月我可都是好喝好吃的供着你，帮我们种地的时候可莫要藏私！”
时至初春。
正是之前山葫羊说的播种时节。
若是错过这个季节，除非自家耗费大法力来改变天气，否则就要等下一年再来。
毕竟。
播种的大头都是灵种，可比野妖娇贵多了。
“哼！”
山葫羊轻哼一声，拍了拍屁股下面的狼兽，转身道：“能学多少要看他们，我可没那个心思手把手的教。”
一旁。
观鹤鸣瞥了鼠四一眼。
鼠四见状，当即抓着酒葫芦，又领着一群黄鼠狼紧跟在山葫羊身边偷师学艺。
山里底蕴差。
偷师也是无奈之举。
再加上小妖们大多是半妖、或者四肢着地的家伙，其中也没几个智商厉害的族群，这学农的黄鼠狼一族在常羊山中也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了。
“唉！”
观鹤鸣看着笨拙的小妖。
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教育远重，还需跟洞主商量一番兵阵的选拔才是，若都是这般笨拙程度去学阵法，反倒会给军队带来不好的波动。”
当即，他展翅离去。
————
藏书洞内。
程远正双腿盘绕坐在地上看书，手上亦隔点时间就翻动一次书籍。
“洞主？”
“进。”
观鹤鸣推门而进，见程远在观书，也不打扰，从后面抽出一本杂记跟着看了起来。
许久。
洞内翻书声渐停。
程远合书笑问道：“怎么？连你也开始诵读道经？想从里面领悟法门？”
他说罢，朝两侧招招手。
一旁看门的两个小妖放下盘中桃果。
起身离去。
“洞主说笑了，我可悟不出来。”
观鹤鸣挠挠头，将羽毛中夹着的一张黄纸递了过去，道：“您让我选拔的小妖已经有了眉目，不过其中数量依旧不够，还是差上三十余个。”
“不够？”
程远微微皱眉道：“我常羊山近六百开智小妖，连一百个说话利索的都没有？”
山中本三百小妖。
自清风山的鸟妖大肆宣传之下，再加上灵酒的效果拔群，冬天的时候就有大把的小妖来此地逃难。
开春之后。
程远就顺势让他们加入了常羊山。
“没有。”
观鹤鸣摇摇头，道：“那新来的小妖都只会打打杀杀，毫无章法可言，绝不可纳入阵队中。”
之前的常羊山是狈妖管着。
他一个读书妖。
自然见不得手下妖群盲目无知，也开展了些基础教育，所以那留下的三百小妖都比较明智。
不过。
明智的数量也比较有限。
程远暗自摇头，看着兢兢业业的观鹤鸣也不好再言语，只好道：“时间紧张，清璋水河的侵犯越发明目张胆，麻烦鹤鸣你多教导一番，我会让鼠四在一旁辅助你的。”
“此阵关乎日后成败，切莫大意。”
“洞主放心，教导之事我已有了眉目，再说，这本就是我该做之事。”
见他如此。
程远有些疑惑，将递来的黄纸拆开观摩。
许久。
他微微抬眉道：“山狼一族、半狼妖、赤狐人、长臂猿、吹风山猿。”
“这些都是阵里的小妖？”
“嗯。”
观鹤鸣指着纸上的名字，挨个说道：“山狼一族是常羊山的土着，四肢着地，可以当作阵里的游荡部位，半狼妖、长臂猿、吹风山猿则都是类人生物，可以着甲持刀，是阵里主要的攻击手。”
“至于赤狐人...”
“他们是冬天逃难的一只部族，约莫二十余个，我挑了六七个作为领头的心脏，他们虽是狐身，但五掌能分开，也可似人般行走，智商很高！”
程远收回纸条，问道：“很高？”
“对！”
“他们一家都文绉绉的，我倒是感觉跟之前的清风大王差不多。”
观鹤鸣似乎料到程远会问，便笑道：“洞主要不去见上一面，我已经跟赤狐人一族的首领说好了。”
“说好了？”
“莫不是商量好了，才想起来与我说吧？”
程远笑罢，随即起身离开。
观鹤鸣作为峰主，又有多年的游荡经验，能从他口中道出的聪明，程远也被勾起了兴趣。
————
北山峰。
山腰。
一连串的石屋半插在其中，其一半入山，一半外露，屋旁都是草木点缀，倒也是一番奇异。
程远驾着黑风落到靠中的一侧。
一旁。
观鹤鸣扇出一缕细风吹入屋内。
不一会儿，一个直力行走的赤色狐狸从屋内走出，见到程远赶忙下跪道：“小妖拜见大王！”
“大王请随我入屋。”
走进屋内。
程远扫视一眼周围，发现地上都是些木屑的残留，不过洞内家具甚少，也不知这木屑是干什么的。
屋中央坐着一个浑身皆白的狐狸。
杵着拐杖、长眉垂地，嘴角看不出有什么血色，像是一个快入土的家伙。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拉着一旁的小狐狸缓缓走到程远跟前，欠身道：“多谢大王来陋屋一坐，我身体不便，实在是无法给大王跪下了，就让子辈替我一跪。”
咚！
咚咚！
他拐杖微点地面。
屋内陆续走来十多个直立的赤色狐狸，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齐声道：“多谢大王收留吾等。”
“无妨。”
程远看着跪下的狐狸，又撇到了他们手中紧攥的新木简，联想观鹤鸣之前的笑语，心里顿时有些猜测，便问道：“你之前可担任过山君府的妖师？”
“嗯？！”
“大王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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