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
沈月璃前一刻还惬意地眯着眼睛享受阳光，下一刻就陡然加速转弯的马车晃了一下，整个人都撞到了马车车厢上。
沈月璃：“……”
外面暗卫已然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蒙面人打了起来。
沈月璃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发现这是一群江湖杀手——脖子上的刺青彰显出了他们赫赫有名的身份，属于只要钱给到位，便是皇帝老儿也敢豁出命去刺杀的那种。
他们训练有素极了，一队跟暗卫们纠缠，一队躲在暗处射箭。而沈月璃的马车刚好走到了一处空旷偏僻的小巷，也没什么东西遮挡暗卫怕流矢不小心伤到沈月璃，只能尽快先带着沈月璃冲出包围圈。
沈月璃有些郁闷地在马车里被晃来晃去。
她只是个侯府的废物嫡女，谁这么恨她，不惜花重金来买她的命？
沈安？宋玉珠？沈老太太？
可他们不是被控制起来了么，而且他们未必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两……却只是来杀她的吧？
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么！而且她身边暗卫也不少，这可是稳赔不赚的买卖啊！
那难道……是连樾？
连樾仍旧觉得是她害死了沈青曼，然后为了给心上人报仇……
这倒是极有可能啊！
暗卫们有顾虑，阻拦杀手的同时还得阻止流矢射向马车，而杀手们没那么多顾虑，下手还黑，所以哪怕武功根本比不上暗卫，却也能暂时将暗卫缠住。
且因为他们甚至自己不是暗卫的对手，出手逐渐狠辣阴狠，但求速战速决。
所以一不小心，就有两个杀手趁机窜了过来。
“小姐小心些，千万别开窗户。”穗穗拔出腰间的软剑，眯了眯眼睛，闪身出去跟那两个靠近的杀手缠斗起来。
但穗穗抵抗住了那俩，却抵抗不住从另一边靠近的另几个杀手，甚至还有一个已然跳上了马车，一脚将车夫蹬了下去，然后就掀开帘子，就要往马车里钻。
“小姐！”穗穗分身乏术，甚至因为一时分心，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身上挂了彩。
“主子！”暗卫们想要及时抽身救沈月璃，但却被陡然暴起、更加难缠了的杀手绊住。
沈月璃握紧手中尖锐的发簪，盯着面前膀大腰圆打算钻进来的杀手。发簪还未等被沈月璃狠狠刺入他的胸膛，就听见“噗”的一声。
一截长剑将杀手捅了个对穿。
热乎乎的血甚至还迸溅到了沈月璃的裙摆上。
沈月璃：“……”
“我还以为我要玩儿完了呢。”沈月璃后怕地舒了口气，“不错嘛，你这是……武功又精尽了？”
沈月璃只以为是穗穗，毕竟只有穗穗离自己最近。但是她没想到，当杀手的眼中渐渐失去了光彩、载倒下去的时候……露出了后面雌雄莫辨的一张脸。
沈月璃：“？？？”
“段，段爷？”
段容玄单手执剑，冷漠地一脚将杀手的尸体踹了下去，然后这才看向沈月璃。
“你还知道怕？怕还敢只带这么点儿人。”段容玄脸色难看道。
沈月璃缩了缩脖子。
她以前可没遇到这样的事儿嘛！而且她带的暗卫也不算少了，明明是这群杀手实在太多，且手段阴！
不过段容玄怎么在这儿？
刚刚在东厂的时候沈月璃还打算顺道去看一眼段容玄呢，可谁料段容玄不在东厂，薛清还说段容玄怕是今天白天未必能回东厂呢。
结果这才离开东厂多久，就碰到了段容玄？
段容玄看懂了沈月璃眼中地疑惑，但是并没有想给沈月璃解惑，目光不动声色地错开落到了别处——他自然是不可能告诉沈月璃自己其实一直都在东厂的，甚至在沈月璃离开东厂之后，他偷偷远远地坠在沈月璃的马车后面，打算送她回侯府再回去的。
段容玄没有再看沈月璃，很快加入了暗卫的阵营。
其实段容玄带来的人不少，如今在数量上有了绝对的碾压，段容玄没有必要再亲自出马。但不知怎的，段容玄心中像是憋着一股气似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直杀得杀手都心生惧意，打断先溜为敬。
“抓几个活口，其余的一个不留。”段容玄淡淡道。
有了锦衣卫的帮衬，很快就迅速解决了这些杀手，并且活捉两个一看就是个小头目的拎回了东厂，严训拷打，看看到底是谁，竟然买沈月璃的命。
事情得到了解决，段容玄本来是打算走的。但是刚迈开一步，左手忽然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
段容玄一回头，就看到沈月璃拿着帕子，想包扎又不敢包扎地轻轻碰了碰段容玄的手。见他发现，索性直接将段容玄的手抬了起来，用帕子轻轻擦拭。
段容玄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蹭破了皮，此刻正在往外冒血。
虽然看着有点唬人，但实际上只是个小伤而已。段容玄本想将手抽回来说不用的，但是见沈月璃那么认真，段容玄的动作一顿，索性由着她了。
沈月璃擦干净了伤口，又上了药，最后将包扎的纱布打了个蝴蝶结。
段容玄：“……”
他有些嫌弃地看着这蝴蝶结，但是终究没说什么，自然地放下了手。
“今日多谢段爷出手相救。”
“嗯。”段容玄淡淡应了声。
“段爷怎么在这儿？”
“……路过。”
沈月璃：“……”
行吧。那她就当做段容玄是恰巧路过好了。
“斩草要除根。”段容玄忽然开口，“按照你父亲那处理方法，会有极大的隐患。”
沈月璃诧异地看向段容玄。
段容玄是否……对她家的事太过于在意了些？
这也太快了，这才过去了多久，段容玄就知道了？
是他所有人都这样监视着，还是只有她啊？
“父亲觉得祖父对他有恩，不愿杀了祖父的妻儿……我有什么办法。”沈月璃叹了口气。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般复杂，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世间就是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
不过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赎罪，也未尝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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