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雪从厚重的云层之中落下，茫茫天地之中，一具黑色构装背着一位女子，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殷纣本以为王女会认得去往王城的路，但却得知王女之前几乎没有出过王城，更何况如今艾恕的环境已经天翻地覆，就算来过，说不定也不记得方向。
但还好，王城作为图图的第一届赌场场地，大概方向图图还是知道的。
大地无比荒凉，漫天的炉火只能给这片空间带来仅仅类似于黄昏之后的光亮，这种环境，能够存活的植物十分稀少。
但随着殷纣不停前进，大地上的植物竟然渐渐多了起来。
殷纣若有所察，向着远方望去，只见在遥远的大地深处，地面之上竟然有一轮太阳一样的光芒。
那是什么？
殷纣来了兴趣，稍稍提速，直冲着那道光芒飞去。
随着殷纣越来越靠近这道光芒，地面上的魔物数量也越来越多。
赌场外不是没有魔物，相反，可能是因为这里神力浓度十分高的缘故，魔物的实力都十分强劲，厄难级魔物到处都是，反倒是无名级稀少了起来。
当然，目前来看，还没有发现天灾的痕迹。
此时大地之上，有不少的扭曲魔物，但它们的动作都很奇怪。
它们背着由藤蔓编成的箩筐，伏身行走在大地之上，看那框里装着的，赫然是一堆一堆红色的雪。
这些红雪落在地上，会随着燃烧逐渐融化，回到云层之中，因此箩筐里的雪是在不断变少的，每当这个时候，扭曲魔物就会放下箩筐，去寻找一旁的植物，从上面捧下没有被踩过的新雪，装进箩筐里。
它们无论无名还是厄难，都在向着一个方向不断行走——就是那轮地面上的太阳。宛若一群朝圣的僧人。
这让殷纣对那轮太阳更为好奇了。
但殷纣背上的王女见此，眼神却有些暗淡，她将脸庞向静默王庭地脖颈处埋得更深了些，仿佛想要透过这层构装，感受到殷纣的体温。
“他们……曾经都是牧族人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殷纣的话很直接。
闻言，王女沉默了。
殷纣也没有说话，他心里知道，这个时候的格蕾蒂斯大概需要一点安慰，但殷纣并不喜欢安慰人。
良久，格蕾蒂斯再次开口道。
“殷纣先生，您说……假如没有格利索夫皇室，那么这颗星球是不是就不会……”
“没有格利索夫皇室，还会有别的皇室。”
“可是，溺瘟是我们……是我们……我们带来的。”
殷纣摇了摇头：“溺瘟来自于神明，而不是你的血脉。格蕾蒂斯，若你真的心怀愧疚，就去找到这一切的真相，唯独真相，不会错怪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格蕾蒂斯抬起头，他看向殷纣，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
她本想问找到真相之后呢？但却又恍然发现，这一切实在太过遥远。
最后，她抿了抿嘴，有些希冀地问道：“你……会帮我找到真相吗？”
“我不会帮助你。”
闻言，王女眼神一暗。
而殷纣紧接着说道：“但我同样对真相感兴趣，你可以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见证。”
王女的嘴巴张了张。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再想开口时，才发现眼眶已经通红，莫名的哽咽卡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谢谢……谢谢您，殷纣先生……”
“我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谢谢、谢谢……谢谢您……”
听着后背上已经丧失了表达能力、只知道重复一个词组的王女，殷纣轻轻叹了口气。
“不必这么客气，叫我殷纣就好。”
“谢谢……”
赤色的雪还在下落，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
随着殷纣越飞越近，地上那轮太阳的样子也进入了视野之中。
那竟然是一棵树！
青铜一样的粗壮枝干在一座小山顶端拔地而起，无数笔直尖锐的枝杈向着天空延伸，每一根树枝之上都燃烧着熊熊烈火，聚在一起之时，便形成了这照亮无数公里的地上太阳！
这火焰是类似于赤雪的暗沉红色，但是要稍亮一些，在这轮太阳的照耀之下，青铜树身周几公里都生长着茂盛的植被，这些植物全都向着这轮太阳斜斜地生长，仿佛那里才是它们的天空。
而地上的那些扭曲魔物也变得多了起来。它们虔诚地将装着红雪的箩筐背上缓坡，倒在青铜树的根系附近，然后转身离开。
有的扭曲魔物在离开之前还会做一些怪异的动作，像是在表示尊敬和崇拜。
被扭曲魔物倒在地上的红雪没有随着燃烧而消融，而是越来越矮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收进了地下。
殷纣看懂了其中的关系。
青铜树吸收红雪，以其为能量制造出这样的太阳奇观，为周围的植物与魔物提供光和热，而魔物们则为青铜树收集红雪，以此循环。
殷纣有些惊讶。
这青铜树火焰笼罩的范围，简直就是一个原始王国！
青铜树，就是这个王国的图腾。
若是将这群魔物放到这里几千年，会不会也形成一种别样的文明呢？
“不可能的。”图图忽然道。
“哦？为什么？”
“魔物没有创造力，所做的一切除了本能驱使，便只有模仿。而它们被神力侵蚀的大脑并不具备诞生高级智慧的条件，像王国甚至文明这样的概念，魔物们根本理解不了，更别说模仿。”
“连林中眷从那样能够正常沟通的魔物，都不算拥有高级智慧吗？”
“当然不算。”
“好吧，可惜了。”
殷纣瞥了眼契约书。
对于这颗青铜树，契约书上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堕火圣树”，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没有简介，也没有等级。
“赌场之外的魔物都没有简介。”图图这样解释。
虽然没有标注等级，但殷纣能感受得到，那堕火圣树的实力绝对远远超过天灾。
光是在堕火圣树的周围，殷纣就感受到了数道天灾级魔物的气息，但它们都乖巧地匍匐，做着原始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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