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说的话甚至有些悖逆，若天子不代表天理，反而要屈从于万民，那所谓的皇帝不过是侥幸窃取并伪称了天命罢了。
这种话是绝不能与外人言的，孔璨一时也不明了文心为何要与自己说这样的话。但仔细一想，王朝更替无不缘于失民心，自己在闽地鼓吹的“民气、民力、民心”不正是为万民而立的宗旨？
孔璨无论如何是驳不倒文心的，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个务实，讲究经济事理的人，文心不正是在清流中的同道中人。
孔璨想到这层，自己对孔璨这位清流砥柱亦要给几分薄面了。
孔璨点头赞叹到，“有理，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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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丈，你看看徐佩蓉的这份密函。”襄王扬了扬手中的书信，带着嘲笑的意味说到：“都说徐佩蓉是个不知事的皇亲国戚，在内廷当个侍卫还足当，若论当官，怕是自取其辱。”
几天前刚到贵阳城内的王盛接过襄王手中的书信，看了一遍，脸色不变，但内心已有好几分笑意了。
“何止是自取其辱，简直是不自量力。江苏的官吏最为滑头，估摸着是想让他出丑。”
这封信里谈到徐佩蓉想派五万禁军前来西南助战，特地行函来问襄王的意思。
“他身边不是有好几个懂军务的幕僚嘛？也不劝劝他。”
王盛抽完一口大烟，摆了摆手，“都是当摆设的书生罢了，何况他手下哪养过几个会打仗的将军。我看倒可能是两江里的哪个将军想来前线参战，因此鼓噪他写这封信。”
“我倒是记得两江那边是有些能打硬仗的将军的。”
“陆途太远，反惹沿路的人烦。我看，算了。”
王盛这样说，襄王也就不再坚持，但捉弄一番徐佩蓉是极有意思的。襄王捉笔写到：“宜先上奏请旨，弟万盼兄兵速来，以解前线之急。奏折往来迟慢，恐贻误戎机，兄可先遣一队赴粤，二十营为宜，万盼之至。归乙。”这种督抚之间的密函向来阅后即焚，“归乙”便是这个意思。王盛虽可劝阻，但看不起徐佩蓉，也就任由襄王胡闹去了。
聊完这事，便要再谈前线军情了。南越攻势迅猛，年前便攻克了广西数城，且所用的火炮有八九十门，这种炮是西洋炮，射程有十里以上，口径也比兵部造的炮大一倍，因此少有其轰不倒的城墙。
镇守广西的兵马使唐泰安与南越已交手过几次，发现南越军队是一只临时编凑起的农民军，不但武器和盾牌做不到人手一只，也未见有批甲的士兵。按理说这和以往造反的乱民战斗力在一个层级，可难就难在南越军队擅长野战，山地战，而大隋这边的骑兵和大军在山林里施展不开，也就无法有效进攻。
至于守城也是件难事，西南边防驰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各地城墙多是厚不过一丈的土城墙，对面一轮炮击就能轰塌。随后守城军便不得不与南越士兵进行肉搏。而南越士兵打仗最是勇猛，不惧箭羽和骑兵冲击，少有怕死之徒。
两广采用的是募兵制，多数士兵都是应征而来，因此少有人愿意与越人拼命。大多都是射几下箭，摇几下旗，再大喊几声便弃城而逃。
襄王今日要与王盛议的便是此事。
“幸好这几天广西降雨，道路泥泞，南越的重炮运不过去，天气也潮湿，攻势便停了下来。”襄王说到这里，眼神里泛起了精光，“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两广水师提督刚发来密信，说十五只大船，五十只小船已准备就绪，能载一万步军。就从广州出发，只要顺水风一日便能到南越军身后，沿岸再派五千禁军接应。战场正面咱们有五十个营，敌军连攻多日，早已是老军，咱们足以一战。”
王盛知道这是襄王诱敌深入的计策成功了。但随即想到贵阳离前线来回有三四天的路程，往来通讯不便。若方略不能及时下达，各军配合不密，恐是场徒劳。
“王爷，各军布置既已妥当，咱军又是以逸待劳的精锐，打可打，只是派谁到前线指挥？”
“咱俩去。”襄王不假思索的回到。
王盛没想到襄王回答的如此果断，沉思些许，也点了点头。
襄王到的前线是方泰设大营的地方：桂林。桂林城坚高，碉堡又多，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且调度军队、粮饷也甚为方便。
襄王是秘密到访，还带上了王盛，这让方泰有些惊讶。方泰总领贵州、两广三省兵马，前线连日的退败让他以为襄王是前来责难的。
“鉴成，前线态势如何？”
这句话问的方泰有些发懵。军情似火，向来是半日一报，襄王如何能不知道前线的态势。
“总是丢了许多城池，地方军守不住，精锐的禁军怕派上去反受拖累，因此一直照王爷的宗旨，边打边撤，清疆壁野，放空城去让他们占。”
“好。”襄王咧开嘴，说到：“打了这么久的窝囊仗，到时候了。”
襄王很快详述了方略，方泰也觉得可行，尤其是襄王亲临前线，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不瞒王爷，南越军队都是些杂碎罢了，战事一起，在下必定身临火线，亲自督战，绝不会再有“逃军”一说。”
襄王对此连说三声好。
反攻的日子来的很快，最重要的莫过于正面战场的对决了。柳州以南是一大块平原，足以摆开数万大军，正是决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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