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不快，有时候还比不过自行车，从镇上到市里，又花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候头顶上的太阳能把人烤出一层油来。
这次顾建安直接把拖拉机开到空地上去放好，陪着顾西一起把顾北送进医院，阮语汐提着大袋子跟在他们身后跑。
之前顾北在这里住过院，顾西来探望过，也见过那医生，这次来直接找那医生，都不用挂号了。
给顾北看病的是名中年男大夫，这名男大夫看着有些严肃，见到他们什么都不管先骂了一顿，说人才回去几天就变成这样，现在快不行了又送回来，这是一条生命，不是你们随便想怎么就怎么样的。
把顾西骂的快抬不起来了，顾建安有心想帮顾西说几句好话，但还没开口，医生把他都说了一顿。
两人就像上学时的学生一样，蹲在角落里听老师训话。
医生姓沈，是神经科主任。
他身为一名医生，很不愿意病人在那种情况下出院，但病人家属坚定他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出院，但是出院前前后后还没有一个月，病人看起来更严重了。
不知道的人一看他那样子，还以为是死人。
虽然醒过来的机会很渺小，但是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他也不希望病人家属随意放弃生命，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家不尊重生命。
“沈主任，我们深刻反省过，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以后我们一定会听沈主任的话。”阮语汐的出声把顾西和顾建安从训诫中救了出来。
“先去办理住院手术，把钱交了再把病人送去全身检查一次。”本来这笔钱不用花的，现在不得不再多花一笔，沈主任也猜到这家人条件不好，除了叹气还只是叹气。
“是，麻烦沈主任开单，我们这就去交钱。”阮语汐态度一直很好。
沈主任这才注意到她，眼里写满了疑惑，似乎在猜她跟顾家是什么关系。
“我是顾北同志的爱人，以后请沈主任多提醒。”
原来是这样，他就说这姑娘的气质跟顾家人不一样，一看不像是村里人，但他也没多问，人家姑娘没有嫌弃顾北是这种情况，没有闹离婚就是个好的。
于是他又是一番语重心长的对阮语汐说顾北的情况。
“他现在这种情况我们称为植物人，植物人是因为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病人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此种状态称植物状态，处于此种状态的患者称植物人。他这种情况恢复的可能性具体要看损伤程度来判断。”
“那他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阮语汐问。
沈主任沉默了会，把开好的几张单子递给她，才道，“植物人的脑干仍具有功能，平时向体内输送营养时，还能消化与吸收，还可以利用这些能量维持身体的代谢，包括呼吸、心跳、血压等。对外界刺激也能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而且病人通常是有意识的，能够听见我们说话，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多和他们做沟通交流，多讲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事或者是牵挂的人会对病情起到帮助的作用，至于能不能醒来，这个谁也不敢保证，目前为止，国内仅有一两例植物人醒过来的案例，国外倒是有不少。”
阮语汐：“……”
顾西听着眼睛发红，老四怎么就这么倒霉，被人撞成这样，老四好可怜啊。
“沈主任，像顾北这样的情况，大概要多少钱才能维持？”阮语汐问了目前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顾西一下子也顿住了，和顾建安一起看着沈主任。
沈主任斟酌了一会说，“先交一千块押金，以后不够再补，如果……也可以退。”
阮语汐摸了下口袋，分家得的900，留了300在家，口袋里只有600，当然这只是顾家人给的，原主来这里时，阮家也给了500，如果把自己这500块拿出来，那她真的只剩下100块钱了。
要拿出来吗？
她看了眼顾西，顾西马上转开视线，他亏心啊，以前老四对他们这么好，可他却帮不到忙，分家得的100块今天出门的时候孩子娘倒是塞给他了。
可他真的要拿出来吗？
他知道孩子娘早就不想跟大家一起住了，而且分家的时候他们也说了不要家里的房子，要搬出去住，如果没了这100块钱，怕是连基地都拿不到。
顾西咬了咬牙，就算拿到地，一时半会也没钱建房子，倒不如先给老四。
想到这里，他再次转过头来，把手上捆成一团的大团结递给阮语汐说，“四弟妹，我们只有这么多了，虽然很少，但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这钱也不用急着还，我们不急的。”
阮语汐没想到顾西会拿钱出来，愣了片刻，不客气的接了过来，“三哥，我跟顾北会记得你们的恩情的。”
这钱她不想要也要拿着，不然回去大家还以为她有好多钱，得不偿失。
“有多少先交多少吧，回头我跟人打声招呼，这一千块钱肯定不够的，你们再想想办法，若不然，一旦停了药，他病情再次恶化，很难再救回来。”
沈主任说完，催他们去交钱，阮语汐从口袋里（其实是空间）拿出六百块钱，加上顾西给的一百，先去办住院手续。
那边顾西和顾建安在护士的帮忙下找来一张病床，跟在沈主任身后开始检查。
因为他们的情况特殊，所以结果出来的很快。
沈主任看着片子，又想骂人，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大家生活不容易，特别是村里，能一次拿出几百算是有钱人了。
“病人情况非常不好，我们前期要帮他把身体养好，再进行下一步。”
“他现在不能咽食食物，我们需要怎么做？”阮语汐问。
“病人不能咽食东西，所以想要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就需要用插入胃管的方法来给患者定时注射流食，因为不能活动，所以消化的也会很慢，每次给的流食不多，然后大概一两个小时注射一次，而且制作流食的时候，尽量用高蛋白和含有维生素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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