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眼眸中不知含带着什么样的情绪，若是一般的猫，与人对视这么久，早就该炸毛了，至少也会有点反应。
但这只猫没有。
果然，之前应该是人。
不过与他无关。
将钥匙放进口袋里，常然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静待列车到站。
一切就如同之前发生的一样，就在猫脸老太下车的那一瞬间，怀里的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骨化。
小猫在她怀中头一歪便彻底没了气息，白花花的头骨在地上骨碌碌滚远，滚过了拐角便消失不见。
每一次都是如此，一旦离开了列车，那只小猫就没了生机。
就仿佛是离开了神的领地，一切恩赐都会被收回。
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常然依稀感觉，在列车上的时候，就是他们最接近神的时候。
值班的护士已然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样子是有事先离开了。
罗明和高兴平都看着常然，两人也不扭捏。
罗明更是笑了起来：“常然，回头你们上去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们两个一声。”
连高兴平也向他一颔首，常然点头示意，也没想着把他们两个扔下。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要好得多。
一行人相对无言，方祥送他们到病房门口，脚步虚浮，似乎还没从之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那你们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嗯，好。”
目送方祥离开，常然转身就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
白卜与辛宁面面相觑，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犹豫片刻，白卜上前问道：“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常然看他一眼：“当然是睡觉。”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卜说着往外看了一眼，确认方祥已经走远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刻意躲着方护士？”
常然也说不上来，但他大概能够猜得出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你们两个不觉得……方祥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吗？而且一路上来，还有见到第二个和她一样的情况吗？”
一开始的疑点，在此时爆发，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常然也不着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似是打量，又仿佛只是在等待他们的回答。
沉默许久，白卜缓缓开口道：“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也是。”
常然没有回答，他之前确实不在乎来着。
毕竟方祥什么也没有做。
白卜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常然也说不上来，从列车上下来之后，他对一些事情就多了一种莫名的直觉，就譬如现在，他觉得好像有人跟白卜说了什么。
就在常然看向他的那一瞬间，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出现在白卜耳旁。
“你为什么要问他的意见？他又不是你的主子。”
白卜略一皱眉，耳旁的声音却变本加厉。
“你把他当兄弟，那他呢？你看，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话音落下，白卜猛地对上常然的目光，他的目光中带上了狐疑，但更让白卜在意的是他肩上的东西。
“常然！”
白卜突然厉声提醒，常然一愣，目光一转，辛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戒备了起来，两个人齐齐望向他的肩膀。
常然缓缓扭头，朝自己的右肩看去，之前一直沉寂的那只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动了起来。
动作不大，只是从肩头抬起，直直指向了白卜所在的方向，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举动。
像是暗示，又像是一种警告。
目光落在白卜身上，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常然不可能察觉不到白卜的异常——他比平时要紧张太多了。
额头上还没有冒出汗珠，可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以及闪躲的目光，他再怎么也无法忽视。
“白卜。”许久，常然轻唤一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怎么可能！”白卜咧嘴笑着，嘴角却忍不住抽了起来，“咱们几个什么关系啊！我瞒谁都没有必要瞒你们俩啊！”
话刚出口，白卜自己都愣了。
这谎话说得也太顺了一点。
可那个玩意却意外的满意。
“对！就是这样。你不用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就算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我也能把你从这里带出去。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金钱？权利？豪宅跑车？还是用不完的钱？”
“瞧不上？”
“没关系！”
“我还可以给你无尽的智慧，或者是……我的力量。你将成为最接近神的存在！站在人类的顶端，他们不过是蝼蚁罢了。”
理智与感性在疯狂搏斗，明知道这不可能，明知道不应该，但仍旧会动心。
如果说金钱权利都有可能被他人夺走，那么智慧不会。
更不用说成神。
等到他有了比肩神明的力量，就连这个聒噪的声音他也可以解决！
白卜骤然惊出一身冷汗！
“哈！好小子，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想要吗？我的条件就一个，杀了常然。”
耳旁话语声消失的瞬间，常然肩上的触手又动了一下。
它十分用力地指了两下白卜，牵连着常然肩上的肌肉一疼。
白卜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犹豫片刻，常然将肩膀上的触手强制按了下去。
“没有就好，要是有事，一定跟我们说。”常然说着下了床，“明天休息一下，晚上的时候我们上四楼，可以吗？”
辛宁多看了白卜两眼，选择了沉默：“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胸腔里的心脏疯狂跳动，白卜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你安排就好。”
“行，你们明天想吃点什么，我去找一下护士长。”
两人报了几个菜名之后，常然便拿着钥匙出了门。
望着常然离开的身影，白卜愈发觉得心虚。
而就在病房外不远处，常然没有着急离开，他盯着白卜看了许久，他身上的那个黑影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如常。
但常然心里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就凭刚才白卜的反应，他肯定有事情瞒着他们。
这个触手上一次动还是在一楼，在他们有危险的时候，其他时候安静如鸡，甚至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
现在它指向白卜，要么白卜心里生变，要么他身上的东西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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