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的话，是一个疑问句，因为他也不清楚朝廷有没有对学子进行安置。
但是凭借对朱元璋的信任。
朱成还是给出肯定的假设。
因为在朱成的视角中，爱民如子的朱元璋，不可能对涌入应天府之中，陷入混乱的百姓置之不理。
很显然。
朱成猜想的没错，那些学子一个个闪躲目光，不敢和朱成对视，学子们心中清楚。
目前的应天府，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住所。
朝廷尽可能安置学子。
甚至有一些客栈老板见财起意，临时提高住宿价格，都被锦衣卫呵止，保证学子们住的公平。
“之所以发生现在的困顿，完全是因为你们这些暴民毫无节制的涌入应天府。”
“还好啊。”
“你们都是有盘缠的学子，再加上冬收的粮草足够，不然你们得饿死在应天府！”
朱成掷地有声。
“你们知不知道，应天府生活的百姓，都被你们影响到了，生活物资紧缺，物价上涨。”
“求医问药更是难上加难。”
“这难道要怪朝廷吗！？”
朱成所言绝非夸张，虽然不知道朝廷对学子们的安置政策，但是朱成在应天府有产业。
尤其是粮食。
最近所有货物，都开始出现紧缺，价格自然而然也有所上涨，别看只是二十多万学子。
造成的负担，不亚于四十万流民。
——流民只需要简单的应付一下，所有物资，按照最低标准发放，哪怕朝廷有赈灾行径。
部分灾民也会冻死饿死。
但学子不同。
学子们实打实的消费，对于资源的占用远远超过灾民，而且又不能限制其消费。
限制消费，会导致货币信用的降低，大家拿的都是钱，无法区分谁是谁。
至于传说中的配额……
这才几天啊。
研究不出来配额购买的体系，而且学子们也不会长时间的聚集在应天府。
需要的应急。
而非调控。
听到朱成的话语，学子们一个个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后，还是为首的李闯，整理思绪之后开口反驳。
“咳咳……”
“康王殿下所言差矣，天下学子之所以齐聚应天府，乃是有我们的原因。”
“如果不是当今天子要尊崇什么邪术科学，我们为何要来到应天府？？”
“我们来，是为了大明！！”
李闯高举旗帜。
其余学子纷纷摇旗呐喊。
“对啊！”
“我们为的是大明，为的是国家！！”
“倘若不是朝廷有错，我们为何要来应天府讨要说法？？”
“……”
“唉……”
朱成见到这些学子们慷慨激昂的做派，不由得幽幽叹息，虽然早就知道。
推行科学会遭遇到无数阻力。
但亲眼见到时。
还是不由得心感惋惜。
——内耗啊。
这些人并非是不爱大明，如果学子们真是心怀鬼胎，妄图搅扰国体，那么大可以一杀了之。
但是。
倘若不论行为，这些学子，起码也是热爱国家，甘愿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不过……
无知和无辜，也绝非是同义词。
“诸位，讲不讲道理啊？”
朱成微微蹙眉。
“讲，当然讲，我们读圣贤书，讲的就是道理。”
李闯梗着脖子说道。
李闯现在是放开了，大不了就是一死，都已经跟大明皇子杠上，说话还客气啥？？
“那我为你们，科学是何物？”
朱成问道。
“……”
一时之间，全场哑然，诸位学子大眼瞪小眼，无一例外，全都说不出‘科学’的定义。
“你们连科学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妄议科学对错？”
朱成眯起眼睛，眼缝之中涌现出一丝伶俐。
“我们……”
李闯想说话，但被朱成快速打断。
“你们应该知道，两日之后，秦淮河上将举行一场辩论，科学儒学争夺显学地位。”
“是非曲直，辩论之后自有决断。”
“朝廷给你们公平。”
“而在辩论之前，你们连科学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假定科学是邪术，儒学天下第一。”
“我想你们儒学自己的理论，就足以反驳你们现在的行径了吧？”
朱成声音越说越大。
说道最后。
几乎变成呵斥。
李闯等几名学子哑口无言，朱成说的没错，他们连科学是什么都不知道。
连辩论尚未有结果，就这般激进。
儒家忌讳自大，狂妄。
古今多少事例告诫。
莫自大。
“而且你们口口声声说为国为民？你们来到应天府，究竟又有何意义？”
朱成见到学子们陷入深深自我怀疑，又是开口说道。
“参与辩论者，有朱熹，还有各路大家，我想应该没有你们这些连科学是什么定义都不懂的人的位置。”
“无非是看热闹罢了。”
说到这里。
朱成的言辞已经非常激烈，甚至在否定学子们聚集的本身意义，这让李闯等人心中格外愤怒。
但却又无法反驳。
因为朱成说的没错，从理性的角度出发，学子们聚集在一起没有任何正面意义。
学子们的聚集，不过是感性使然。
而现在。
朱成从结果上否定这份感性，有理有据，眼前的几名学子难以反驳。
“……”
朱成对学子们的哑口无言非常满意，他倒不是有闲情逸致，非要打打嘴炮。
而是学子们的口，需要堵上。
辩论……
可不是在秦淮河上展开的啊，从学子们聚集在应天府时，这场争夺，就已经拉开序幕。
今天的一幕。
会随着水土不服、伤寒的救治。
一传十、十传百。
“吃了吧。”
朱成伸手进衣襟里摸索，随后向学子们脚边，那刚喝完水碗里丢了几粒白色药片。
——正是抗生素。
只有两天的用量，但对于从未接触过抗生素、只是因气温骤然降低而患上伤寒的大人。
足以恢复的七七八八。
“这是……？”
李闯一脸疑惑。
“药，吃下之后，即可康复的八九不离十。”
朱成转过身，准备离开。
“真的假的？”
李闯拿起药片，非常怀疑的看来看去，多数大明百姓都没见过抗生素，李闯对于这小药片功效的怀疑，倒也在情理之中。
对此。
朱成只是站定脚步，半回过头，丢下四个字。
“我……”
“……是医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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