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指挥使摇头道：“朱四郎你要记住，在观察战场的时候要学会思考”
“你仔细看，虽然元军的箭支看似是很猛，但是他们由下往上而射，且我军防御完善，并未造成多大的伤亡”
“况且如今我军已是断了后勤物资，炮弹是打一发少一发没有任何任何补充，所以每一次炮击都必须留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
朱棣听完后当即一愣，随后连忙拱手道：“是，多谢汤将军赐教，标下明白了”
这一次朱棣在战场上学会了思考，原来打仗并不是只管冲杀就完了，里面的行道深着呢。
元军发起进攻的第二日，朱棣和昨日一样，紧紧的跟在指挥使身旁，站在最高处的山包上环视着各方向战场。
这一日元军仿佛是找到了节奏，在减少自身伤亡的同时给予了敌军更大的伤亡。
指挥使当机立断，下令开炮，让几处差点儿被攻破的口子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元军发起进攻的第三日，朱棣本以为和昨日一样，站在高高的山包上下令开炮。
却不想指挥使突然下令往后撤，将所有佛朗机炮的位置往后移，看样子是要放弃这一层防线了。
这一日的战场上似乎格外的惨烈，没有了炮火支援，防线上的明军与元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朱棣隔着老远都能闻见浓厚的血腥味道，整个山坡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以及染红了整个山坡的血液，犹如人间地狱一般。
朱棣再也忍受不住，吐了一地，引来了好多人的笑声。
但这些人在笑完以后，又都上来安慰他，表示这是正常情况，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等多吐几次就好了。
朱棣知道他们并无恶意，或许看新兵出丑也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笑料吧。
这时朱棣才真正明白，原来上战场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相反，它更像是惩罚。
战场之上充斥着残酷与冷血，面对的全是冷冰冰的兵刃和仇恨的敌人，都是那么的让人不寒而栗。
“朱四郎，现在你还觉得当兵打仗好玩儿吗，还会吵着要从军吗”
汤指挥家见到朱棣的模样后，便走过来沉声说道。
朱棣闻言陷入了沉思，确实，当兵打仗真的不好玩儿。
不是行军赶路，就是流血战亡，实在是找不出哪里有好玩儿有趣的事情，比起在宫中就仿佛是天壤之别。
但朱棣毕竟是朱棣，他立马深刻的意识到，没有打兵打仗，何来天下太平。
你不去打别人，别人也要来打你，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天下。
这一刻朱棣深感幸运，因为他有一个当皇帝的父亲和一个当太子的大哥。
虽然他们俩没事儿就爱打自己屁股，但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深切关怀。
大哥...
父皇...
你们放心吧，我朱棣是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将来大明的边疆就由我朱棣来守护。
朱棣想到这儿微微一笑，看向指挥使语气坚定的说道：“汤将军，标下绝不后悔从军，标下只后悔曾经读书少，苦于脑中没有破敌之策”
指挥使听后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笑了，述说道：“朱四郎，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说不定今后还有机会跟着徐帅常帅也说不一定，到时候你可要端正态度虚心讨教才是”
“标下记住了”
元军发起进攻的第四日，全军退到了下一道防线，因为范围的缩小看样子压力倒是小了许多。
可是朱棣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经过长时间的苦战，全军都非常的疲惫，而冲上来的元军一个个却显得神采奕奕，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后来听指挥使说，这叫车轮战。
这一日，朱棣听见指挥使不停的下令开炮，甚至还下令让神机营其他军士拿着三眼火铳的人四处支援战场。
黄昏降临，指挥使惆怅的自言自语道：“这才第四日，炮弹消耗已过半”
当日晚上，战场上的声音也从未停歇过，朱棣一如既往的没有睡好。
元军发起进攻的第五日，防线被撕破了数道口子，指挥使为了节省弹药亲自带着人四处救火。
但蜂拥而来的元军实在是太多了，耿将军下令再往后撤到下一道防线，也就是第三道防线。
朱棣知道这里一共挖了五道防线，而第五道防线内便是大将军的主帐。
元军发起进攻的第六日，这一日元军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一个个冲起来简直不要命，身中数箭，都还能提着刀砍人。
指挥使邹着眉头说道：“他们恐怕是服用了某种药”
朱棣迷糊了，也长见识了，还能吃药打仗的？
这一日指挥使下令开炮的次数最多，直到有人来前来禀报，弹炮已不足一千发，平均每门佛朗机炮都分不到一个。
元军发起进攻的第七日，朱棣跟着指挥使一起上了战场，跟着一起的还有神机营所有人员，只留下了一队人守着炮。
这一日的体验无疑的朱棣这么多年以来最为惊险的一日，身旁不断有昔日战友倒下，更有好几次大刀差一点就砍在了自己的脸上，还好指挥使送给自己的双眼短铳帮了大忙。
这是朱棣第一次杀人，但是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还觉得杀得不够。
元军发起进攻的第八日，这一日双方不再有什么队列战术，只有你死我活的厮杀，见面就是干。
大家说说笑笑都叫嚣着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大赚之类的话，全然不将生死放在眼里。
这一刻，朱棣忽然感受到了战场之上的浪漫，又岂是深宫中能体会到的。
朱棣觉得或许此生就待在军中也不错，他已经迷恋上了军中的味道。
这一日，朱棣看到了大明最精锐最强大的军队终于出马了，全身铜色铁甲双手持长枪，腰间挎大刀，高大的马上也全都披着银甲。
朱棣知道，这是大哥的亲卫军出动了，亲卫军一出马立刻就将元军全部杀了出去，迫使元军退到了第一道防线以外。
全军上下欢呼雀跃欣喜若狂，仿佛是庆幸又多活了一日。
元军发起进攻的第九日，不，应该是我军主动发起攻击的第一日。
全军有一个算一个，在亲卫军的带领下主动朝着元军发起了攻击，杀得元军措手不及。
只不过敌军反应也很快，就当敌军将要形成合围的时候，亲军卫又带着大军冲了回去，继续依靠着地形打起了防御战。
第十日清晨，朱棣收到命令，让去后方领干粮，能拿多少拿多少，在领完干料后又分了一匹马。
朱棣仔细看了看，这不就是拉佛朗机炮的驽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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