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山庄借宝（三）
“高处不胜寒吗？”陆长风师兄轻声嘀咕着，眼底的神光渐渐地暗淡了下来，甚至于还有了一些游离的样子，多半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云瑶微一颔首，转而往“斗兽场”底部的比斗处看了过去。
经过几番“鏖战”，一位面容枯槁，眼中透着狡黠之色的老者，堪堪击败了自己的对手，获得了大比前十的一席之地。
“据顾师兄方才所言，胜出之人应该是善功堂的‘付九灵’。”
“此人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却仍在为了筑基之事而疲于奔命，比之于小老头也不遑多让啊。”
“修仙难，难就难在机缘不够，还道心不死。”
“否则，这位付道友也好，小老头也罢，凭炼气后期的修为，随便入世成为哪个大户人家的供奉，多半都能安度晚年。”
“唉，都不容易啊。”
许是果然应了那句话，“你不在的时候，全世界都是你”。
小丫头居然从付九灵这个花甲老人的身上，看到了几分韩道荣那个小老头的影子。
柔肠百转之下，云瑶有感于道途艰难的同时，对这两个老人的执着与坚持，也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陆长风师兄那里也终于回过了神来，有些怅然若失的道：
“徐师弟方才的一番说辞，虽然多有醍醐灌顶的意思，但是为兄我思来想去之后，还是觉得不敢苟同。”
“天门遥，道途远，咱上下求索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要往高处的险峰去看风景吗？”
“认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又或者存了‘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对不起，这不是我的道。”
“苦心孤诣，处处钻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落了下风。”
“但是如果能换来‘高卧九层云’的机会，那么师兄我不介意在高处接受霜寒的洗礼。”
“唉，咱越扯越远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真君、尊者级别的大修士，在这里舌绽莲花的论道呢。”
“惭愧啊……”
“你我还是专注于场下的比斗吧，想来崔幼琳师姐也该下场了吧。”
言罢，陆师兄垂目往斗兽场下方的入口处看了过去。
那厢里，斑驳开裂的斗场石壁上，在“盆壁”的正下方，洞开有两个遥遥相对的“深渊巨口”。
而陆师兄的目光，便在这两张巨口之间来回来去的梭巡着，一副极为期待的样子。
“徐宁的这位陆师兄，莫非在崔幼琳师姐身上压了什么宝？”
“否则，便是其亲自下场参加比斗，怕是都不见得会如此激动吧。”
小丫头这般想着心事，就越发觉得身旁之人有些意思了。
……
武阳城南，慕容山庄。
徐宁在“翡月小筑”对面的“夭矫栈道”上耐心等待着，直到月影西斜的四更天时分，正主儿才姗姗来迟。
“看情形应该是慕容沁，只是……”徐宁眼见对面的三层阁楼上有了动静，当即依着密术施展出了“灵枢天目”神通。
随着其双瞳当中漾起浅淡金芒，入眼处除却那对临窗对酌的璧人，二楼那处灯火通明的雅间内又多出了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哥。
佛门慧眼配合自己稍稍外放的神识，徐宁基本能确定来人是一位筑基期的前辈。
慕容世家的三个筑基长老当中，那魁伟汉子慕容浚算是他的故人。
而德高望重又名声在外的大长老慕容洵，在徐宁的印象当中应该是一位年迈的长者。
先后排除了上面的两位，那么来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是徐宁对于慕容沁为何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还要乔装打扮成锦衣公子的模样，多少就有些想不通了。
这才有了其方才在月夜下，凉风中，摸着鼻子蹙眉思付的一幕。
好在御兽周家的周玉玲跟来人颇为熟悉，只三言两语便为徐宁解除了疑惑。
他从对方几人说话时的“唇语”当中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也知道了其之所以要做如此扮相的原因。
慕容沁做为家族新自进阶的女长老，又是“妙素真人”的高徒，其居然有“磨镜之好”而且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这是让徐宁所始料未及的。
若非他对自己的“唇语之术”有着几分自信，若非那个锦衣公子的眉眼之间确实漾着几分春意，徐宁都会以为自己方才读错了对方几人的唇语。
可现在呢，一经确定了慕容前辈有这等癖好，徐宁便即苦笑了一声，在心里暗忖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位筑基散人若非早先有什么不堪，呃……或者说是离奇的遭际，便是因为其主修功法的需要，才会渐渐地有了这种嗜好。”
“我方才也是着了相，或者说风寒露重的在这里蹲守了大半宿，脑子有些不灵光了，才会对慕容家这位女长老的扮相有些好奇。”
“继而在得知她有这方面的癖好时，就愈发地吃惊了起来。”
“其实相比于鬼道或者魔门那些大枭，人家慕容沁这点儿癖好又算得了什么呢？”
“君不见魔门也好，鬼道也罢，但凡是被主修功法影响至深的那帮前辈高人，他们的行径，他们的手段，那才叫一个令人发指，不忍直视呢。”
徐宁这边想着心事，又将自己外放的神识稍稍收敛了一些。
因为对面的阁楼当中同时出现了两位筑基前辈，在不能知己知彼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稳妥行事。
神识如眼，向来就是修仙炼道之人，其一众感知能力的延伸。
眼下的话，徐宁外放的神识再度被压制以后，便只能笼罩其左近十数丈方圆的范围，勉强还能起到提前示警的作用。
至于帮其看得远，听得远……又或者说是对其“灵枢天目”有所裨益之事，那是再也不用提了。
所以，在少了神识方面的加持之后，徐宁的灵目神通等闲就模糊了起来，而且还特别的消耗法力，只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徐宁在大感吃力之余，便悻悻地解除了灵目神通。
“武阳城，醉仙楼……”轻声嘀咕着，徐宁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借着夜色并周遭雾气的掩护，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附近这座木制栈道，往慕容世家的山门处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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