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突然挑明。
“嗯？”韩缺认真看她，“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白妞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戏子只是下九流的行当，别看戏文里谈情说爱的，可最终落得好下场的没几个。”
“戏终究是戏，若是把戏文当真，那无疑是做白日梦。”
见她说得这般可怜，韩缺宽慰道，“虽然你登台的时间不长，但总有一日能成为名角的，你看现在每次你唱戏时，台下观众的欢呼声都那么热烈。”
“他们只是喜欢我在台上的扮相，若是下了戏台，我也还是任人拿捏的下九流戏子。”
白妞自嘲道，“我自小便看得很清楚，那些名角虽名震大江南北，但名流才子根本就不会拿正眼看他们。”
“那些手持大权的人，都只是带着玩玩的想法，别看在舞台上挥洒千金，等得到之后，谁又能想起那些戏子？”
“我平时在戏班里，那些旦角都不会正眼看我，总觉得戏台不是姑娘的地方，所以自小我就被我爹当做丫鬟使唤。”
“只有你跟曹云他们几个鼓励我，我与你们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我可以看得出来，一个人是装的还是当真如此。”
她除了在曹云宁北海董民他们那感觉到什么叫平等外，剩下的人便是韩缺。
曹云身为督军女儿，属于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却从未对她冷眼相看。
不但邀请去家里喝酒，甚至还把自己的睡衣给她穿。
宁北海与董民也从未因为她是戏子而看低她。
至于韩缺，这个神神秘秘的男人亦是如此，他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平等。
似乎在他这里，没有什么贵贱之分，连保镖都一起上桌吃饭。
半年前的他是如此，半年后的他还是如此。
虽已经半年不见，但他待人的态度似乎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韩缺认真道：“所以，你就打算跟我？”
“你真当我这番话都跟所有人说吗？”白妞大大方方看着他，“你若是不愿意或是不喜欢我，只需要跟我说一声，我日后保证不再缠着你。”
在走心跟走肾时，韩缺分得很清楚。
走肾的时候，他从不走心。
老太太扒蒜——拔掉走人。
但若是走心时，他也不会藏着掖着不说。
于是便说道：“其实我家里还有妻室，不过她们都不在此处。”
“妻室，她们……”
白妞嘴唇不禁咬了一下嘴唇，心里也有些迟疑。
不过这种事情在当下很正常，就连广和楼的段老板，除了正妻外，还有几个外室，她们甚至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可韩缺却连瞒都不瞒着她，若是瞒一瞒她，哄一哄她，心里也就不会那么难受。
但他把却偏要把事情拆穿，落得心里难受。
可转念一想，若是他骗了自己的身子，再跟自己说这事，那自己不接受也得接受。
这般光明磊落之人，倒是少见。
白妞的思想虽说很奇怪，可在现在却很合适。
因为她们就生长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中，先不说有钱人，哪怕手上没几个钱的，都是三妻四妾。
所以白妞心里又多了几分欢喜。
“她们也在津门吗？”白妞收拾自己的心情，与韩缺对视。
韩缺摇头，“她们在国外。”
反正那边也是旧金山，所以，说是国外也很正确。
“韩大哥，你就不能瞒着我？”白妞咬着嘴唇，“至少哄一哄我，让我开心几天不行吗？”
韩缺道：“因为我不是圣人，我就是个俗人，贪财好色，但我却不想骗了你。”
正说着，伙计将饭菜端上来。
见白妞不说话，韩缺夹了几筷子菜放她碗里，“多吃点，别饿着自己。”
“你也给其他女子夹菜吗？”白妞忍不住问出声。
韩缺哑然失笑，“我现在认识的女人除了曹云湘红还有你之外，可就没有再认识别的女子，哪里会给其他女子夹菜？”
他认识曹云她们没几天，就直接南下，在那边大干一场，还真没时间去认识别的女子。
至于任婷婷，也就是打个照面的功夫，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
白妞听得心里一甜。
也给他夹了菜，“韩大哥，你也吃。”
“你吃。”
原本有些难受的心情又变得好转。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心理。
两人吃了饭。
离开酒楼。
“韩大哥，等下你准备去哪？要我陪着你吗？”白妞问道。
韩缺笑着道，“我现在也没事做，就是到处转转，你要是没事，我们一起逛逛如何？”
在津门才有人味儿。
至于澳家村那边，他是感觉不到半点的人味儿。
虽然吃了饭，但看到一切好吃的，韩缺还是顺手买下来。
逛了没多大会儿，便已经是大包小包提着。
“韩大哥，这些都是带回去吃的吗？”白妞问道。
韩缺摇头，笑着道：“待会儿带回去戏班给那些旦角吃的，春和班都是靠这些人撑起来，不能忘了他们。”
“对，我爹也是这么说的。”白妞说道，“所以对他们极好，就连我这个亲生闺女都感觉在我爹心里，我还不如他们。”
买了一大堆东西，干脆叫黄包车，将人和东西都送到广和楼。
“白妞，你这一大早去了哪？”
汪班主先看到的是白妞，便埋怨道：“而且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又乱花钱了是不是？现在钱多难赚啊？”
“这些不是我买的，是韩大哥买的。”白妞道。
汪班主听到是韩缺买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下来。
这几日韩缺约白妞出去的事情，他自然知道。
“韩先生呢？”他又问道。
韩缺也抱着一堆东西进来，“汪班主，你找我？”
“韩先生，你这是破费了。”汪班主连忙让人帮忙将东西接过来，“买了这么多东西，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韩缺笑着道：“东西没花多少钱，而且这春和班可是白妞的娘家，买点东西是理所应当。”
“娘家？”汪班主脑子瞬间一团浆糊，随即磕磕绊绊道：“你们，私定了终身？”
旁边的白妞更是被韩缺的话弄得脸上通红，急忙道，“你乱说什么？等下爹看笑话了。”
韩缺却跟汪班主认真道，“汪班主，我对白妞一见钟情，所以想娶她。”
“本来想着三书六礼，但我在津门认识的人不多，家中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也没什么长辈。”
“再加上在海外居住多年，对国内的婚姻不甚了解，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汪班主见谅。”
听到他跟汪班主提亲。
戏班里的人一下子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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