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一见到何令珍，差点绷不住哭起来，缓了许久才恢复了平静。
李大夫把状告的内容称述一遍，吴梦这才知道，死的人是前天那个发烧的男人，当天在诊所看了病，第二天就死了，确实会给人被治死的假象，李大夫也是抓着这一点往何令珍身上泼脏水。
“敢问李大夫今天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你只是碰巧遇到死者过世的目击者，有什么立场大放厥词指控何医生。”
李大夫像是早料到吴梦会问，哼了一声，坦然道，“我是老崔的朋友，我替朋友伸冤有什么不对。”
旁边低声啜泣的妇人这会也诺诺的开口道，“我男人和李大夫很熟，两人经常一起喝酒。之前晚上睡觉的时候屋里漏了风，我男人着了凉，有些发烧，但并不严重。他听说西药好的快，不想耽误工作，就去找了何医生，可没想到……我怀疑是不是他吃的药有问题，但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办，多亏李大夫帮我。”
妇人边哭边解释，眼眶红肿，泪流不止，俨然一个柔弱悲痛的可怜女人，对丧夫之事痛苦不已，让人不自觉生出怜悯，对她的话也充满信任。
何令珍冷静的站在屋子中央，淡淡的看了那妇人一眼，掷地有声的坚持道，“我给病人看病，病因、症状、药名、用量都记录在病历上，病历你们可以随便看。死者来的时候心律不稳、血压偏高，应是长期处于负荷状态，过度疲劳，使得身体分泌过量肾上腺素，身体系统紊乱，从而心脏负荷过大引起的。我只给他打了一针退烧针，开了最基本的感冒药，叮嘱他好好休息。为了谨慎，我只开了一天的药，让他第二天再来检查。但他没来，却把我抓进了牢里。”
何令珍在牢里呆了一夜也不见惊慌和狼狈，从容镇定，辩解时铿锵有力。
他那一串话，许多陌生名词，李大夫都听不懂，其他人更是发懵。
“你别混淆视听，欺负我们听不懂。总之人是在吃了你的药后死的，肯定是你治病的失误。”
何令珍哼笑了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李大夫。
“你也是大夫，你不觉得这话可笑吗？医生是人，又不是神仙，人的生死岂是我能掌控的。死者找我看过病不假，但你凭什么下决断，说死因是因为我的治疗有误？你能保证你治过的每个病人都长命百岁吗？”
这件事本就扯不清，口舌之争只会无休无止，很难有个绝对的答案。
谁也无法保证死者死因是因为何令珍，却也无法否定何令珍有嫌疑，这种事只要牵扯上，永远都洗不清。
李大夫想必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把何令珍的名声搞臭，治死过人的医生以后谁还敢找他看病。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砰的一声巨响，蒲乡长一巴掌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肃着一张脸道，“都给我安静。”
争论声停了下来，只有那个悲伤的妇人垂着脸小声啜泣着。
蒲乡长看着这一团乱麻，眉头深深皱起，“改天再审，把人押到牢里，闹得我脑仁疼。”
说着就带着两个手下甩手走了，路过二太太身边时停了下脚，深深的看了她几眼，意味深长，然后大跨步离开了。
何令珍走过吴梦身边时对她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根本没听清，人已经被押走了。
穿着制服、佩带手枪的保卫团团长对着吴梦吹了声口哨，眨了下眼，轻浮的哼着小曲跟着离开。
二太太想要追上蒲乡长，事情总该有个了解，这么关下去小珍不得遭罪啊。
眼看着何令珍被押走，二太太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吴梦暗暗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一行人沉默着离开了政府办公处。
“蒲乡长这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审到一半就不审了，还把小珍押回牢里。”
二太太走出政府办公处就有些腿发软，吴梦想找地方让她休息一下，诊所关门了，就去了大爷家得清雨茶楼。
伙计提来茶壶，多看了他们几眼，狐疑得走开了，不一会大爷就进了店里。
“事儿我听说了，怎么样，蒲乡长怎么说得？”
大爷也不知道从哪儿来，身上一股浓烟味，走的很急，说话还有些喘，一屁股在二太太对面得位置坐下。
“蒲乡长说改天再审，让我们都回来了。”
“对方有什么证据没？”
吴梦脸色沉重得摇了摇头，“我们看他们就是想打赖皮官司，无非是给何医生安上个庸医的名声。”
大爷老神在在的仰头想了一会，“那就是说，蒲乡长的态度至关重要。我看……他这是暗示你们给好处呢。”
大爷这么一说，二太太深以为然，蒲乡长故意拖着不了结，应该就是想趁机赚一笔。
“只要能让小珍快点出来，舍些钱财我也认了。”
二太太打定主意，起身就走了，大爷望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再楼梯口，嫉羡的啧啧两声，“真他娘够大方的。”
清了下嗓子，朝地上啐了口浓痰。
二太太几人才从楼梯上下来，就又遇到了保卫团团长，他靠在茶楼门口的房柱子上摆弄着怀表，瞧见几人出来，笑嘻嘻的直起身子打招呼，好像本就是在等他们。
“二太太这是准备回庄园？早就听闻何家庄园精美脱俗，宛如仙境，却一直错过机会没能亲眼目睹，实在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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