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历劫八
堂厅处，乔绍忠与阮梅娘许久都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只得一个泪眼愁眉，一个唉声连连，然这期间，却见离忧的身影出现在他二人眼前，令乔绍忠震惊不已。
“忧儿，您这是？”
离忧如实道：
“我趁侍卫松懈之时偷跑出来的，久久呢？”
乔绍忠忙要回答，却见蓉儿在此时手端个大餐盘匆匆走过来，满面都是焦急得快哭了的表情。
“老爷，小姐她自起床后就没吃过东西，奴婢怕小姐饿坏肠胃，给小姐做了些她爱吃的小菜送去，可是小姐就说她不饿不吃，无论奴婢怎么劝都没有用，您说这可怎么是好啊？”
乔绍忠理解人在万念俱灰时，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做很正常，但他可非常担心他女儿因此伤了身子，遂把希望放在了离忧身上。
“忧儿，你快去看看她吧。”
离忧点点头，急速去向了久久的房间。
临近房门处的时候，一直在屋内安静守护久久的小黑小金就闻到了离忧的气息，顿时激动地上蹿下跳，嘴叼久久的裙摆不停拉扯，示意久久快点起来。而久久对于小黑小金这种举动也极其了解，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向窗外看去，见得离忧正急促赶来，久久抬脚便跑到了房门前。透过轻薄的门纱，久久与离忧隔门相望，然仅这一眼，被久久隐藏在心中的委屈与伤心就再也压制不住了，于这一刻起，全部化作泪水倾泻而出了。
离忧向来就见不得久久皱眉流泪的样子，从前久久在医馆捣药，全怪久久自己大大咧咧不注意伤了手，偎在他怀里嚎个不停时，他都会不讲道理地觉得整个世间都欠了久久的。现在，当他顶替了这整个世间的位置亏欠了久久，惹得久久难过落泪，他怎会不感到自责心疼？可他却不敢推门而入。虽然，在他来之前曾设想过他要如何如何同久久道歉，如何如何请求久久的原谅，但真到了见面时分，他却因为他自己辜负了久久的信任而懦弱退缩了。
他在门外垂头站了许久，终才开口道：
“对不起。”
与此同时，屋里也传来。
“对不起。”
二人的异口同声在此刻显得特别无奈，心酸至极。久久明白，离忧是在为他没有能力阻止这场赐婚而愧疚忏悔；离忧也明白，久久是为报答乔家夫妇的养育之恩而同意成婚在抱歉。极度心酸之间，二人又异口同声道：
“我爱你。”
“我爱你。”
本就是心有灵犀，如今却抵不过现实，二人皆回忆起去年离忧的生辰，他们去了常去的那处山中美景，久久笑问离忧想要什么，她都可以送给离忧，就听离忧问她。
“什么都可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久久坚定地点点头。
“嗯，什么都可以。”
离忧附在久久耳边。
“那我要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
“我要你跟我说一句我爱你。”
久久立即满脸通红，转过身子，娇羞地拒绝了。
“不，我才不说呢！”
离忧绕到久久面前，颇觉得遗憾。
“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
久久教导他。
“你是个大男人，这句话应该是你先说啊！”
离忧装傻充愣道：
“这……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久久懵了。
“你什么时候说了？”
离忧一脸的坏笑。
“我方才不是说我要听你说一句我爱你嘛！”
久久适才了悟，离忧这是在跟她玩文字游戏逗弄她呢！便挥起小拳头捶了离忧一下。
“你能不能正经点？”
离忧被捶还美滋滋地笑了两声，握住久久的小手亲了又亲。
“好好好，正经点。那……待你嫁与我的那日，我就说给你听，可好？”
久久抬起头，学着离忧的样子。
“好，那等你娶我的那日，我也说给你听，可好？”
二人相视一笑，离忧将久久揽在怀里。
“好。”
说好成婚之日互说的话，今朝却成了这副光景。久久不再停留于房门跟前，哭着走进了内室，离忧的心也随之骤然狠疼，有如千万把刀子在心上反复划过一般。却在此时，原本还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仿佛连天都看不过去，在为这对苦命的鸳鸯怆然涕下。
离忧不禁一声苦笑，他先前何尝不知，他此番前来其实来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又不能带久久私奔，因这么做会连累他无辜的师父和师娘，且就算他能做到狠心不顾他师父和师娘，久久也绝不可能会心安理得地跟他走。所以，再见也不过是徒增伤感，让双方痛彻心扉罢了。可即使知道是痛彻心扉，他却还是想纵容自己最后来见久久一面，给自己留个念想。
而现在，面已见了话已说了，他已没有再呆下去的理由了，默默转身准备离开了，但在转身瞬间，耳畔忽闻房门传出一声响动。他立时回头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只在那地上发现一缕青丝。他瞧着那缕青丝怔了片刻，弯腰拾起，转头闯进了雨幕之中，自后门跑出了将军府。
屋内，蹲在门前的久久咬唇流泪，小黑小金也沁着脑袋陪着久久蹲在原地。然它们两个到底是极通人性的狗，不忍久久独自一人承受悲伤，遂眼看久久固执地无做无为半晌后，猛地扒开久久没关紧的房门，接连向外面冲了出去。此举，还令光顾自己哭而没心思关注它俩动静的久久愣上一愣，而后，紧随着它俩飞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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