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样了，那男人不负气而走，都不可能。
临走前，还要找回一下场子，留下毫无重量的四个字。
“给我等着！”
于满仓也不在意。
那时髦小年轻倒是冲他咧嘴一笑，说道：“还挺给我面子啊，行，兄弟认你这个哥们儿了。”
说完，他哼哼呀呀地跑去抓起靠在树上的大扫帚。
于满仓不由沉默了……
谁他娘的是你哥们儿！
想当我哥们儿，先把你那能流油的头发给洗干净喽！
于满仓拿盒饭给环卫工老奶奶的时候，就问道：“大娘，那位也是你孙子吗？”
环卫工老奶奶还在蒙圈中。
摇头。
目瞪口呆。
“不是啊，我都不认识他，他谁啊？”
是啊。
他谁啊？
于满仓和环卫工老奶奶一起望过去，就瞧见时髦小年轻指着地上的垃圾吼叫：“我去！谁扔的雪糕皮！他娘的，给老子捡起来吃了！”
……
于满仓其实不想收环卫老奶奶的钱。
但她很坚持，他不得不收。
然后把小男孩儿抱到凳子上，让他在桌子上吃饭。
小男孩儿兴奋地摸着桌子，摸摸边角，摸摸桌子底下，眼睛亮亮地喊：“奶奶！快看！我在这么大的桌子上吃饭了！哇，好大哦！”
环卫工老奶奶笑，“诶！”
于满仓不禁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
这餐桌也算不上多大，竟然会让这个孩子这么高兴。
这样大的孩子，本来就是看见什么以前没见过的，都要吃惊半天的年纪。
白桂花就逗他：“那这桌子，有没有你家的饭桌大啊？”
小男孩儿一边吃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家里没饭桌。”
这话说得大家都愣了。
没饭桌怎么吃饭？
但这样的话，大家也不好问个孩子，就都挺同情这个小男孩儿的。
小男孩儿却咽下一口大米饭，开心地说道：“爸爸死了，妈妈跑了，家里就两个碗，但是只有一双筷子，所以奶奶总是让我先吃，我不干，她就生气。”
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连开始自觉排队买饭的人都很难过地看着小男孩儿。
孩子还小。
可能连什么是“死了”，什么是“跑了”，都不清楚。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开心？
于满仓摸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小男孩儿惊喜地“哇哦”一声，两条小腿在桌子下边一踢一踢的。
“叔叔，你做的大米饭好好吃哦，我不吃菜都能吃好多呢！”
“奶奶说我小时候也吃过好吃的大米粥，但是爸爸为了保护公公的财产，让火烧死了，所以没了爸爸的小孩儿就吃不上大米了。”
什么公公的财产……
是公共财产吧。
虽然童言童语很可笑，但于满仓笑不起来。
他放在小男孩儿头上的手抽了一下。
他听到身后传来啜泣声。
竟然还是大老爷们儿的哭声。
回头一看，发现哭泣出声的是齐多宝，而其他几个人也一脸凝重的表情，董大爷还背过身去，无声无息抬手擦眼泪……
白桂花就蹲下来，拉着小男孩儿的手，抽噎地问：“小朋友，苦了你了，想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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