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老爷，我以后怎么办？”
“跟我上山吧，一个游魂我还勉强养的起。”
“那山神老爷，我以后要在山里干些什么？”
“干些什么？山里空空旷旷的，那你以后就帮我看看山门吧。”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招呼一下客人。”
蹲在石碑前，许清以指为刀，在上面写下了沈练母亲的名字，便转过身去，看向不远处一位身上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日游。
“我乃栖霞山神，不知阁下有何贵干啊？”
上前几步，许清拱手问道。
没想到，这日游倒是谦虚的紧，见许清看到了自己，便连忙靠近了过来，又还了一个大礼：“不敢称上，小的清河县城隍座下日游，见过栖霞神君。”
说着，日游又将目光转了过去，望向许清一旁的沈练，“在下来此，是因为他。”
“他？”头一抬，许清好笑道：“怎得，城隍他老人家要和我这小山神抢人不成？”
可能觉得许清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日游又解释道：“非也非也，城隍老爷只是让我来给沈练带句话。”
“沈氏由于日夜操劳，在世阳寿已不过一载光阴，你也不需过度自责。如今既已跟随栖霞神君，那便需得好好修行，莫要让生母一片苦心辜负。”
“娘亲……”口中呢喃了几句，沈练又看向日游，情绪激动得问道：“城隍既已见到我之死相，何不将我压入幽冥？”
摇了下头，日游只回道：“我等曾三次入你家门，但曾三次被你生母所阻，城隍怜悯，故让你等得享团圆。”
“看来，那位城隍也是位妙人啊。”目光再一抬，许清伸手拍了拍一旁呆滞的沈练。
“走了，回山。”
…………
十二月末尾，深冬将尽，最近大雪倒是少了许多。
夜里，老余头吹灭了放在床头的油灯，便裹紧了包子，准备沉入梦乡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来了这栖霞山之后，他的睡眠质量就一天比一天好。
更神奇的是，往年这个时节的冻风一吹，他的全身关节就应该开始疼痛，但今天居然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可惜，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自己这一趟工作也算走完，到那时候就该下山去了。
心中不免遗憾，老余头眼皮忽然一沉，就在此时，外面却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眼看到了年关，此时山里就剩自己还有另外两个昨天来的，还在做着最后修缮的工作的工匠而已，谁会来找自己。
心中好奇，木门嘎吱一声开启。
天边月光正当明亮，老余头一眼认出对方不是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个，脸皮一扯，嘴上好奇道：“这位居士，这么晚了怎得还留在庙中，是要留宿吗？”
话刚说出去，老余头又开始端详起这位“香客”的相貌。
一身白袍，仪表堂堂，未配玉饰已有儒生之风，然又目光犀利，剑眉星目间更添几份江湖人的洒脱。
这两种气质交加，真是烘托出个好生俊俏的男儿。
但是，就这么看了几眼，老余头又觉得有些许不对，自己因为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大殿里，对于那台上的木神像再是熟悉不过，如今瞧这眉眼……
惊喜在心中升起，在山中待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山神老爷这件事一直都是老余头心中最大的遗憾，此时立马身体一矮，就要下拜，可他这里刚有动作，却立马就又被扶了起来。
“哪有求人办事，还要让别人跪自己的道理。”
“求人办事？难道山神老爷要我帮忙？”心跳快了好几拍，一时间，老余头心中又有些忐忑。
自己当面的可是栖霞山神，这样的人物又有何事情要自己帮忙……而且如果做不好。
“无须担心。”似是看出了老余头的犹豫，许清平淡一笑，便道：“只是要你做最擅长的事情而已。”
“我要你明日初晨之时在林中找一颗不被日光照到的林木，将其木芯挖出，然后刻为成人男子状后放置在我身旁。”
“但且记住，这林木需得不被日光照到，砍倒树后也不用关心出现的异象，而且那刻出的木雕不能有任何面目。”
“如此，知道了吗？”
在原地想了想，老余头觉得此事难度确实不大，便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而也就在他点头的下一刻，那头原本站在门前的身影忽然消散，一股混沌感随即在脑海之中升起。
再睁眼，不知自己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旧床。
“山……山神老爷？”从被窝中惊起，老余头望着已经有了一丝光亮的天边，眼中有些古怪。
怎么做了这样的梦，难道是我平时太过念叨山神了？
自言自语了一会，老余头又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寻常，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实的梦？
穿好衣服下地，老余头忽然低头瞥了那穿得七扭八歪的老布鞋，自己……何时穿上的？
梦中一幕幕画面升起，老余头可算回过味来，这那是梦啊，真是山神老爷寻自己来了啊。
不敢再耽搁，他连忙把仪容整理好，又抄起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就奔行了山头。
此时太阳已经穿过了天边，一缕缕初晨的日光从山崖爬起，躺过厚厚的积雪后落在林间。
老余头眼尖，一眼就在那茂密的林里瞧到一株被巨石所阻，又因树冠太矮而受不到日光照射的歪脖子树。
没有片刻犹豫，老余头抄起一把缺了口的斧头就劈到了那树干上，只听到啪嗒一声，歪脖子树皮横飞，足有水桶粗的竟在一合间就被这斧子撂倒。
有些不敢置信，老余头正要上前，没成想此时那树干之上却忽然流淌出一股冰寒的液体，顺势而来的，还有若有似无的呢喃之音。
不过这些异象也没持续太久，且见庙中一道金光闪过，那颗歪脖子树就重新恢复正常。
不自主的咽了下口水，但想起山神的嘱托，老余头心中却也没有多少恐惧。
去皮，削掉多余的部分，片刻后，一条约碗口粗，手臂长的木芯就被他拿在了手里。
通体水质，似棉花般轻软，若是寻常木匠来此，怕是无从下手，但老余头只是比对了一下，一个大致的模型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盘腿坐下，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站在厚雪之中，手中尖刀一笔一划之间木屑四散。
日光升起，约末半个时辰后，一个没有面容却栩栩如生的木雕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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