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的话无疑像一柄柄利刃，狠狠刺在了江澄澄的心口。
因为，事实和他说的基本一样。
作为被江凤山收养的孤儿，他原本对对方是很感激的。
毕竟是他带自己脱离了福利院的苦海，还给予了她优渥的生活条件和良好的教育。
而她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机械工程系的学位，然后加入了对方所供职的「蛇环」集团。
那时的她，真心希望自己能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并非如她所想，事情的起因是一份研究报告。
当时江凤山拿着报告找到了她，声称要和她进行探讨……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乐意，很认真的帮对方修改了报告上的错误和纰漏。
然而当这份报告被上报集团时，署名里却没有她的影子。
一次两次她也没放在心上，只道父亲有可能是疏忽了……但随着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她也开始意识到了不对。
这分明是学术剽窃……可当她找到江凤山争论时，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殴打。
“我养你原本是为了让你进交际圈，谁知道你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慈祥的长者终于露出了獠牙，“好在你还有点价值，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付出。”
彻底摊牌后，对方也不装了，强迫着她进行大量的技术研发，然后心安理得的将这些成果署上他自己的名字。
每每想要反抗，得到的也只是比上一次更加惨烈的虐待。
在「蛇环」的这五年她就是这样度过的，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成为对方手中的工具。
而这样的经历也让她痛不欲生，不光是肉体上的苦痛，长此以往之下，她还患上了很重的精神疾病，不得不依靠大量的药物来缓解。
正值风华的少女，也变成了现在这样的颓废模样。
可她也没有寻求帮助的渠道——自小到大她都没什么朋友，工程部又是江凤山的地盘，就算察觉到了什么，也没人敢说。
连诉苦她都做不到。
她也没想到，最后反而是许时戳破了这一切。
“那么，告诉我吧，江小姐，你的选择。”
就在这时，许时的低语不紧不慢的在她耳边响起。
“我……恕我冒昧，但，我能相信您么？”
江澄澄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颤抖着低声发问。
“为什么不呢？”
许时露出了微笑，“窃取你的成果，或者是打骂你，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我需要的只是人才。”
“甚至我还觉得有些遗憾，没能早一点发现江小姐这样的明珠。”
“所以放轻松就好，如果你不愿意，也完全可以选择拒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停留在江澄澄的肩膀上。
虽然这种行为看上去很具有x骚扰的嫌疑，但没办法，发动异能必须要通过身体接触。
他这样的举动也的确让江澄澄愈发坐立不安，但奇怪的是，她的头脑却越发清晰。
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再简单不过了。
而这，或许也是她唯一能脱离苦海的机会。
“我……愿意。”
短暂的迟疑后，江澄澄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
“那我们就开始吧。”
许时笑的更灿烂了，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没有丝毫意外。
使用「恶念熵增」时，对方身上的情绪会给予他一定的反馈，从而方便他进行下一步的牵引。
而江澄澄完全就是个行走的负面情绪发生器，不甘，憎恨，等等等等……程度远超他的预想，要是有计量表，那是一定会爆出来的。
再加上她本就有着抑郁症这样的精神疾病，想掌控她简直易如反掌。
那么，首先要确认的，便是江凤山这些年到底对集团欺上瞒下了多少。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近五年来，他所上报的所有科研项目，以及各类报告，没有一份是自己写的，全部都是江澄澄代笔。
包括在江澄澄入职前，也曾为他提供过不小的帮助。
看得出来，江凤山老了。
或许年轻时，他对财团的确是有功劳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技术的更替，他也逐渐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最后不得不使用这样的方式，来继续维持自己在集团中的名誉和地位。
不过许时也并不怎么可惜，又不是没发过工资给他……那留着已经没用的人还干什么呢，当吉祥物吗？
更不要说他的心都不和自己一边齐，而是更偏向董事会中的其他人。
“……就，就是这些了。”
确认完了最后一份报告，江澄澄点了点头，“但，但是，有关预算的部分，他，他应该是自己修改过，比我给出的数字要高……大概50%。”
?
老东西还贪污经费是吧？
妈的，忍不了……许时当即就想把江凤山的狗头打爆。
“但光是这些还不够，毕竟我还没办法证明。”
许时强行压住了火气，“要是能有其他的证据，无疑会更简单些。”
“……有的。”
江澄澄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的从发夹中掏出一枚微型芯片。
“我，想办法在家里安装了一些微型监控，这里面记录着一些，一些他威胁我的证，证据……”
许时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芯片。
看起来，她也不像是完全放弃了希望嘛。
这让他不禁对眼前的女人多了几分喜爱。
更让他意外的，是江澄澄出色的技术能力。
「蛇环」近几年的发展确实有些缓慢，但不代表就没有发展……近一半的装备需要迭代，那证明另一半还是迭代了的。
而迭代的这些装备与设施，全部都是她提供的设计和方案！
更可怕的是，江澄澄并不是「升格者」——人事部门一向会对天赋异禀的员工进行测试，而从报告来看，她就是个普通人。
想到这一点，许时的手心都有些发颤。
“……交给你一件事情。”
他想了想，取来一份文件交给了江澄澄，“这是之前缴获的一些设备，弄一份详细的报告，然后亲自交给我，能做到么？”
“可，可以的。”
江澄澄点点头，“但我需要一点时间。”
“不着急，你慢慢来就好。”
许时伸手，替她捋了捋头发，“而且我需要点时间去做这些事……在此之前不要暴露，能做到吗？”
“……嗯。”
江澄澄一愣，随后才喃喃着应了一声。
其实她很讨厌别人碰她，哪怕是无意间的触碰，都总能让她回想起，曾经养父对她的和蔼。
然后这种回忆就会变得丑恶，让她陷入深深的折磨。
但许时是个例外，被他这样对待江澄澄并不反感，反而会觉得有些……安心。
再看向许时时，她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害羞。
异样的情绪让她感到有些缺氧，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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