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绿色的泥潭中，一片片荷叶浮于水面，几朵粉白的大花盛开着。
莲花之中，掺杂着些许小睡莲，偶尔有蜻蜓飞舞，立于其上。
在荷塘外的栏杆边，一排坐着板凳的美术生们，围成了一个半圈。他们以池塘中的景色为目标，画风景图。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笔触声，美术生们不时用铅笔比划着图景比例，在画板上勾勒起线条。
本节课，素描户外写生，也算开始了。
“同学们，新开的莲花，这风景难得一见，我也是专门申请到许可，带你们来这边玩耍边学习的，你们要珍惜机会……”
授课老师背着双手，在学生们中间巡视观察，偶尔也会提点建议。
“还是老规矩，要先构图，透视……”
“你你你，光影怎么画的，都错乱了啊……角度正一点，感受到了吗？”
“哎？白不言，你这画的什么啊。”
老师凑到一个男同学身后，指了指画纸中央。
在他的画中，矿坑的铁栏杆上多了一个少女人物。
她的面孔只有粗略的线条，五官没有具体。一头长发飘荡，裙摆斜垂，腿脚的线条引人遐想……
但现实的栏杆边上，并不存在这个人。
“老师，我……构图的时候总觉着……画面缺少个中心点。”
画草稿的白不言转过头，尴尬答道。
“光是画风景，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所以你为了构图，就虚构了一个中心人物？”
老师琢磨了一阵，又点点头。
“也不是不行，虽说创作是自由的……但我们的课毕竟讲的是写实素描，你这样算是偏题的。”
“那我要不……把她擦掉？”白不言挠了挠头。
“也没必要那样。”老师又摇头解释道，“美学的本质是唯心的，没有客观标准。”
“从不同的角度，往往会观测到不同的美，不是吗？既然你感觉到了她的存在，那她某种意义上……也同样是一种真实。”
“那我再填几笔。”
白不言一时兴起，取出颜料盒。
尽管现在明明还不是上色的时候，但他却强行挤了一点大红色，用勾线笔蘸了，提前给那画中的少女点亮了双瞳。
这一刻，拥有了红色眼眸的画中女孩，顷刻间透出了一股栩栩如生的鲜活感。
她和背后的水晶棱柱仿佛融为一体，拥有了某种灵魂……
可谓是画龙点睛了。
“不错……画出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也算是一种天分了。”
老师拍了拍白不言的肩膀，又称赞道。
“按上水学派的说法，一个人艺术上的天赋，往往与其的先天埋藏的异能，有一定潜在关系……”
“白不言，你一个灵子科技学院的学生，本该去研究人类异能，探索梦境的才对，干嘛要报名来学画画？”
为什么？
起初是为了泡你们课上的妹子，顺便混点选修学分来着，不过最近逐渐越学越上头了。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我就是……想培养点艺术细胞嘛。”
白不言用眼角余光扫过眼邻座叶小茗的漂亮脸蛋，敷衍答道。
说起来，自己明明是理科专业的，却特意拿了一门艺术学院的素描课作选修，学得倒是挺用功的。
这女人确实功不可没。
有时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不管做朋友还是男女朋友，都得牺牲点东西才能换取。
陪她上课，就是白不言付出的代价之一……而与之对应的，叶小茗也经常给他补课。
片刻后，时间到了。
“好了同学们，到时间了……再不下课的话，很多同学要等不及了。”
“后续部分的绘画，你们自己找时间在课下完成吧，桌椅板凳，月底前交给我就行。还有本期期末作业就是这个，有关荷塘的写实风景画。”
“如果你们有心思大半夜来画点什么荷塘月色，我也是支持的。”
素描老师随意挥了挥手，又看了眼手表。
他又突然话头一转。
“哦对了，我们后续的课会用到附近一间绘画室。不过那个房子很久没人用，里面估计积了不少灰尘，需要打扫一下。”
“你们谁接下来没课的，有空能帮我打扫一下吗？”
说着，老师取出一枚房间钥匙，向众人挥了挥。
“我去吧。”
邻座的叶小茗率先举起手。
她主动请缨的同时，又向身旁的白不言投来“要不要一起”的目光。
“……老师，我也去帮忙吧。”
被叶小茗撒娇乞求的目光所打动，白不言最终也无奈举起手。
真拿她没办法……
“那打扫卫生的事，就拜托你们两个了。”
素描老师将房间钥匙交给白不言，又看着二人说道。
“一天干不完没关系，下次上课之前做完，再把钥匙还给我就行。房间的灰尘擦一擦，桌椅板凳摆好……”
他说着说着，又想到了什么。
“哦对，房间里可能还有上一届学生留下来的东西……大概是堆在角落里，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什么的，全丢掉吧。”
“那些都是没人要的杂物……你们要是想拿去玩，拿走也没问题。”
“知道了。”“谢谢老师。”
二人对视一眼，便收拾起画板，一齐向出口走去。
……
……
一个小时后。
绘画室的大扫除终于告一段落。
白不言和叶小茗二人忙前忙后，刷了一整遍地板，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抱歉啊……”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还连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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